如今回想起来,倘若不是从小跟随这位老爷爷四处闯荡,并且从中历练出不一般的心境,未必能捱得过将来更多的颠沛流离和意想不到的种种磨难。</p>
尤其是夫君战死之后的那段日子,对我而言就连时间也变得模糊了,甚至虚实难以分辨。后来,我时常在庵堂回忆,那些曾经模糊的画面却变得越来越清楚。我觉得,所有这些也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论虚与实,合在一起,才是我的生涯。</p>
许多年来,使我魂萦梦绕的,总是记忆中那些人,最重要是他们,而不是那些事。至于其中有的没的,我觉得那些经历过的奇事反而不那么重要。譬如那个瘦弱之人的身影,迄今我还忘不掉。印象中,这个人总是跟那些奇怪的记忆连在一起。我们似乎一直总在寻找他。记忆中那段河越往返穿梭的奇诡之旅也是这样……</p>
许多受惊狂奔的马匹冲撞而来之际,有人拉着我溜进慌乱走避的人群里。我正要挣开手,听见那人低声说:“在下来迟,小姐没事吧?”我听出是正信的声音,就说:“简直难以置信,你到现在才冒出来。”</p>
正信说道:“这里人多,不好找。”随即我听到另一人诉苦道:“从后边一路找过来,每段路都跟走迷宫一样,几乎走到吐。没有那只蚊子带路就是不行,太难走了!”我听出了有乐的声音,忙问:“他去哪儿了呢?”</p>
黑眼圈之人在昏暗中作声道:“我在这儿。”有乐啧他一声:“人家没问你!”然后问我:“是问那只蚊子对吧?”没等我回答,黑眼圈之人就郁闷的说道:“那个语如蚊鸣的家伙吗?又不知去哪儿了,害我们找了一整晚。”有乐说道:“也不是一整晚,天还没亮。你的毛病就是太夸张!”</p>
我忽有所见,就指着前边一个脸缠白绢、只露双眼的家伙,说道:“好像那个小和尚……”正信忙拉我避开,低声说道:“不是他。刚才遇到了不少这般装束的越后武士混进河越城四处搞事,显然是为了接应他们小主公脱身。在马棚那边还差点儿跟我们起了冲突……”</p>
果然,那个脸缠白绢之人很快又闪进人丛里不见了。我问:“马棚那边是谁放的火啊?还把马往这边赶,踩到不少人了……”有乐笑道:“还能有谁?最擅长四处煽风点火的是哪一个来着?”正信瞪他一眼,低哼道:“反正不是我。不过我有帮着往这边赶马。”有乐说道:“正信还想往马尾巴上点火来着。你说他有多坏?”黑眼圈之人称然:“我一直就觉得他很坏。”</p>
有乐笑道:“并且我还阻止了他想把老农耕田的那些牛拉来搞‘火牛阵’这种残忍的企图。”正信瞪他一眼,低哼道:“若不是急难找到足够的牛,你能阻止我?”有乐改口道:“劝阻。可不可以这样说?”正信顾不上与他耍嘴皮子,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皱着眉说:“不好!城门关上了,那些兵卒四处在搜捉趁乱溜走之人,咱们须找个地方去避一避!”</p>
有乐环顾四周,懊恼道:“找个地方避一避这个提议虽然好,但为什么我们非要回来这个地方面对这个可怕的神像呢?”</p>
我也感到不安:“就是啊。先前我们就是在这里被许多兵追着跑散了的。那个舌头很大条的家伙还捉住了我,硬要把舌头伸进来……”有乐一听就恼道:“啊,竟然有这种人?舌头比我还大条?”说着,伸出舌头给我们瞧。</p>
正信掏出一双随身携带的筷子,啪的把他舌头打回嘴里去,才哼了声说:“下次再看到那个家伙,我一定揍他的舌头!”黑眼圈之人愤慨的说道:“对。我也不会放过那条无耻的舌头!它再敢伸出来试试看?”越说越来气,就捡起地上一块砖,提掌打了好几下,血淋淋地劈成两半。有乐捂着嘴,一时作声不得。</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