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青竹般的少年出现,他背着一把长琴,静静的站在屋顶,素雅的衣袖无风而动。
塔娜是见过他的,在某个夜里,他也是这般轻轻的蹙眉,厌恶的打量着这座皇宫。
那时候她就在想:若世间真有神仙,那应当如他。
他曾问她的名字,她答:“塔娜!”
草原最珍贵的珠宝!
……
塔娜第一次走出皇宫,有一种仿若隔世的错觉。
那有犄角的神仙似乎很忌惮少年的师傅,还提到了红火火这个名字。
塔娜问那人是谁,少年答:“恩人。”
“就如你是我的恩人这般吗?”
塔娜能感受到少年看向她时的目光,那里是隔着时光想起了某人。
他应该有位故人和自己有些相像吧?
不然为何独独问起了她的名字?还带走了她?
“你也是神仙吗?”
“应该吧。”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年停顿片刻,回头:“司乡,思念故乡的意思。”
真巧啊,她也好想念自己的故乡啊。
他给她足够的银钱,让她自己雇佣商队离去。
那是塔娜离开故乡后第一次鼓起勇气:“你说你要四处走走,我想陪着你,或许走着走着,便回到了我的故乡呢?”
……
就这样,塔娜跟着司乡走了很远的路,也去了很多的地方。
他并没有像别的神仙那般来取自如,他说他修行的资质很不好,所以想像一位以书问道的前辈一样,以琴问道。
塔娜跟在他后面,翻山越岭,人间冷暖。
在他突然顿悟的时候替他拂去身上的晨露,在他闲情雅致的时候替他煮茶,在他雨中波动琴弦的时候替他打伞……
有一天,他似乎小有突破,回头唤了她一声:“宝珠!!”
她与他都愣在那。
原来,那个人不仅与她有些相似,还有同一个寓意的名字。
……
塔娜见到了司乡的师傅。
那是一个比司乡还要好看得不像话的男子,他的美无法用言语形容,是一种于其说是仰望,不如说是不敢瞧上一眼。
从他们的对白里可以听出,司乡的师傅不应该出现在这的,可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的境界跌落。
“师傅!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我既是她的护道人,自然要亲眼见她踏入元婴!”
司乡不说话了,似乎他们说的那个人于他们二人而言,都很重要。
……
塔娜很快的见到了那个人,虽然司乡与他的师傅没有说那个人是她,可塔娜作为女人的直觉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的时候,便认定了答案。
一身红衣,眉间点有朱砂。
她拉着玄衣少年的手,在人群中亲昵的撒娇,唤着他相公。
……
有一天,喝醉酒的酒仙乡县令有异,司乡的师傅想要跟着进入梦中。司乡拦不住,最终只能任何他师傅离去。
踏入梦中,九死一生。
可尽管这样,他还是要去。
塔娜问了一个问题:“恩人,你师傅他……喜欢那位夫人吗?”
塔娜有些不确定,因为司乡的师傅看着那红衣夫人的时候,眼里并没有半点爱慕。
他护着她,仿佛只是一种身体的本能。
司乡摇头,说他自己也看不清楚。
索性有惊无险,司乡的师傅出来了,他看上去增加了几分生人勿进的气息,一直站在一处山顶上眺望远方的酒仙乡。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有些迷茫。
塔娜以为会在这里长居的时候,山底有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是那红衣夫人,与她的相公。
她挥着手,唤着司乡的名字,然后塔娜第一次知晓了司乡师傅的名字。
悯乐。
她说她叫红火火。
原来她便是让其他神仙忌惮的红火火啊。
她问她的名字。
她回答。
塔娜。
草原最珍贵的珠宝。
红火火只是点了点头,见司乡有些局促,手指轻弹他的额间。
她说:“用这种方法和解,真是个笨蛋!”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塔娜想不明白,但又莫名其妙的能猜到几分答案。
司乡似乎有一段很痛苦纠结的过往,他带着她在身边,隔着她的脸想起那某人的时候,会渐渐与什么和解。
这便是神仙吗?
所做的不过是顺应自己的道?
塔娜低着头,再抬头时笑容很是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