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并不是纯正的魔族,我的体内与悯乐一样都有一半的人族血脉。我生来便被关在黑暗潮湿的地牢里,我所见的只有无尽的大海与发光的海虫。我只是父君养的一件武器,用来吞噬别人修为的武器!”
红火火的表情很怪异,她瞧着一脸落寞的麦冬儿,试探的问了一句:“饕餮!?”
这次轮到麦冬儿怪异了:“你听过?”
红火火没有回答,反问:“你唤的是父君,难道你是魔君的女儿的?”
“这是你问的第二个问题吗?”
“算!”
见红火火毫不犹豫的点头,麦冬儿一时无言,半响后无奈回答:“是的。”
“那你母亲是谁?”
问完又立马补了一句:“这算第二个问题一系列的!你若耍赖,我便不帮着你挡住这些剑威了!”
“……到底是谁耍赖!”
脾气淡漠的麦冬儿也难免咬牙切齿。
红火火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等待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
麦冬儿神色很孤独:“百年前父君突然放我出来,说只要我待红伊伊出关时吞掉她的机缘,他便告诉我我的母亲是谁!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偷袭失败,遭到反噬。在你这里用三个问题换了万年的锦绣草治病……”
顿了顿,她主动多说了一些:“父君让我回去,我没有。甚至一直刻意不去联络魔族留在人族的暗点,并不是你们所猜测的,我在伺机等待什么更大的机会,我只是不想再回到那黑暗潮湿的地牢里,吞噬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我想找到我的母亲,我想知道她是谁,当初为何要生下我却又不护着我……”
为什么生下又不护着呢?
红火火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母亲,那迟来的一桌子饭菜,那喝下迷药后用强大的毅力起来去打开煤气里的窗户……
初晓,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阳光,喜欢这里的规则。我可以去很多地方,和很多师兄师姐接任务,探索机缘。我喜欢初瑶酿的酒,喜欢从远方寄来的信,喜欢你做的饭菜还有糕点,最后,也很喜欢山腰处那棵挂满姻缘的桃树。”
麦冬儿抬头:“可我现在必须学会那一剑,然后带回魔族。这是我交换来的条件,不然不等我去斩掉冥界捆向彦长卿的枷锁,他便会死掉!”
大概捋清这个故事的红火火却是摇了摇头:“人族不可能让你学会那一剑,因为人魔之间必有一战!”
若是魔族真的与外界通敌的话。
麦冬儿低头不语,不知在思量什么的时候,听见火火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不是魔君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
红火火没有回答,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第三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彦长卿的妻子?”
河里捡到的童养媳,最后被暴土逼迫嫁人。不愿从之,跳入河水中殉情。从此尸骨不见,少年一路修行只想问问他的妻子可否还活着?
麦冬儿咬着牙低头,似在纠结着什么,最后叹息:“应该……是的吧……”
她娓娓道来:“我曾在地牢里见到了一个人,她捧着琴,踏着海面而来。她说我很有习琴天赋,待她办完一件事后便来收我为徒。”
“她很温柔,被她看着我便觉得海水也不是那般潮湿了。”
“我求她带我走,她说时机未到。见我太过渴望外面的世界,她便施法让我做了一个梦。”
“我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醒来的时候我只记得我曾是个哑巴,去过很多地方,还看到了太阳。”
麦冬儿苦笑:“一开始遇见彦长卿的时候,我本能里是想逃避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的。可后来渐渐的书信来往,我发现自己竟吃起了那叫馨儿的醋!毕竟他想与我亲近,只是因为我与他的馨儿长得像罢了……”
“后来呢!?”
红火火的声音干哑至极,这也让麦冬儿有些被吓到。她睁大了眼睛,急切渴望知道些什么,又害怕得知道后失望。所以这个样子的她看上去好看的容颜有些扭曲。
“……什么?”
“那个,让你习琴的女人!”
“我可没说她就一定是个女人!”
见红火火瞪着她,麦冬儿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更加苦涩了:“之前我与悯乐给过你机会一起明白某些事的,可你选择了逃避。”现在你来问我,我凭什么都告诉你!!”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语气里的醋意。
红火火,也没有。
她再次毫不犹豫:“我告诉你亲生父母是谁!!”
就这样,两人都死死的瞪着彼此。
许久,麦冬儿几乎咬着牙缝一字一句说了出来:“红火火,你最好不要骗我!!”
红火火同样回答:“彼此!!”
一段影像点入红火火的眉心,她看到了那潮湿的地牢,飞舞的海虫,抚琴而来的女人。
她看清了那女人的脸,寻常却又好看,好看又觉得寻常。很难刻意去记起的相貌,最大的感受就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