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那几年,温暖很少想起临城。
总觉得临城的那些年过于心酸,而人要向前看,没什么好回想的。
可真的回到临城,看到熟悉的街景,温暖发现,能想起来的好像都是那些温馨幸福的片段。
6岁前的日子虽然辛苦,可有隔壁王奶奶各种各样的小零嘴投喂,还有巷口瞎子爷爷上至神仙下至妖魔鬼怪的稀奇故事。
置身临城,好像连空气都是让人安心的。
温暖睡了个好觉。
一夜无梦,温暖睁开眼的时候,有斑驳的晨光顺着窗户透进来。
妈妈还没醒。
看一眼闹铃,6点都不到。
要不是手里拿着的手机是真切存在的,温暖几乎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个不用闹钟就能被生物钟自动唤醒的时候。
刻意放轻了动作,可温暖才刚坐起身,温素心就醒了。
母女二人洗漱完去了槐花巷。
站在巷口,看着巷子里进出的人,和那让人熟悉的景象,母女二人对视一眼,满眼惊喜。
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
老槐树还在,树下缺了一个角的石桌也还在。
四周多了些健身器材,老人们打太极的抖空竹的,角落里还有个撞树的。
巷口的哑巴馅饼,烙馅饼的人变成了个年轻人,脸上那憨厚的笑仿佛他家祖传的。
一看就知道是哑巴叔的儿子。
“王叔今儿还是三个吗?……胡姐早啊!……”
口舌伶俐,年轻人几句话的功夫,锅里的馅饼翻了个面,滋滋的声音里,油香气香飘十里。
探头看进去,温暖眼睛一亮,“吴婶……”
年轻人身后的案板前,系着围裙满手面的女人应声回头,愣了一下。
继而露出满脸的欢喜,“小温暖?温姐……”
温暖点头。
吴婶扭头冲身后的院落喊,“他爸,他爸?你快看谁来了……”
竹帘掀起,沾着一手面的男人探出头来。
小院里一阵热络。
吃着馅饼喝着豆浆,听妈妈和吴婶聊巷子里的人和事,温暖的心里像是汪了一汪豆浆,暖暖的,甜甜的。
王奶奶前年就去世了,巷子里的那几间平房也在她去世后被儿孙卖掉了。
温素心满面遗憾。
在巷子里散了会儿步,太阳高高挂在头那不算数。
可今天,她甚至都没开口,瞎子爷爷就听出是她了。
温暖泪眼汪汪的,“您怎么知道是我啊?”
“我只是瞎,又没聋!吴婶儿那大嗓门喊得整条街都能听见……”
瞎子爷爷笑,一边还得意的拍了拍空空如也的褡裢,“知道你肯定得请我吃饭,我连午饭都没准备。怎么样,是不是还是从前那个神机妙算的爷爷?”
“是……”
温暖拖长了声音应,眼泪流个不停。
聊他那几个孝顺的让他生气的儿孙,说他们上辈子肯定全都是唐僧,三五不时的来劝他,想接他去大房子里当老太爷,可他偏不,死也要死在这儿。
再听温暖讲讲她离开老巷子之后的学业和工作。
瞎子爷爷吃着温暖打包给他的东坡肘子盖饭,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条。
自始至终,温素心都安安静静的听着没出声。
有慕名前来算命的人坐在小板凳上时,温暖和温素心准备要走了。
“小温……”
瞎子爷爷开口,温暖和温素心齐齐转身。
温暖笑,“爷爷,我走前再来看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