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纵伐齐(1 / 2)

赵惠文王传 傲双 0 字 1个月前

 赵王何闻言,神色一惊,很快又恢复平静,面对文武大臣问:“燕王邀请寡人合纵伐齐,诸位,你们怎么看。”

“臣,反对。”说话者,是宗室的赵朝,“齐国有霸主之姿,又有霸主之业,天下诸侯莫能抗衡,岂是燕赵能撼动。”

“哈哈哈。”乐毅哑然而笑,“齐国虽强,燕赵也没弱到任人宰割地步。”

赵朝冷声道:“打不赢,还去打。这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打不赢,还去打,方显男儿本色。”乐毅摇头,又道:“如果见对手强大,却连战的勇气都没有,岂是七尺男儿。”

“你…”

“燕人想要打,自己去打。”另一位大臣,站出来反对。

乐毅面向那人,语调平静地问,“恕我冒昧问一句,国事、家事、天下事,你可有曾关心!”

“这是自然。”那名大臣挺起胸膛答。

“我看你除了自己,谁也不关心。”乐毅一反常态,嘲讽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人气得瞪大眼睛,怒声质问。

“赵国和燕国,乃兄弟之国。燕王继位至今,两国数十年不曾交恶。齐王残暴不仁,背盟诸侯,令天下人愤怒。伐齐,是天下人的事,怎能说燕人的事。”

“你…”

“厉害,厉害。”一老臣击了三次掌声,“燕王伐齐,奈何自身实力不够,想要拉我赵国下水,还打出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敢问将军,齐国有多强。”

“有霸主之业,又有霸主之姿。”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顺着乐毅的话问:“谋士、兵将多少。”

乐毅有意抬高声调,“谋士上万、战将上千、甲兵数十万。”

“既如此,为何还要伐齐。”那名老臣露出得意之色。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伐齐。”

“你说什么?”那名老臣问,“将军说齐国谋士上万、战将上千、甲兵数十万。齐国如此强大,还要去伐齐,我有些糊涂,听不明白。”

“齐国太过于强大,就会威胁到诸侯。”乐毅转身面向扫了一眼群臣,“你们不怕吗?”

“我,赵国有什么好怕。”一人高呼。

另一人也道:“齐国和赵国交好,休要离间。”

“哈哈哈。”乐毅放声大笑,依旧面色从容,“齐国和赵国交好?诸位尚在梦中啊!”

话语刚落,就闻赵国大臣的怒骂声,潮涌而至。乐毅闻声,依旧气定神闲,不为所动。迟迟不说话的韩徐为见乐毅激发众怒,怕局面失控,站了出来,问:“乐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国和齐国交好,你怎能说我们尚在梦中。”

听话的意思,是韩徐为在质问乐毅。实则,是韩徐为给了乐毅辩白的机会。大殿上的大臣,全部将目光聚集在乐毅的身上。此时的乐毅,绝对是最吸引的一位人物。

乐毅问:“齐国与秦国尊帝,密约夹击并分赵国。这件事,诸位不会忘了吧!”

赵王何闻言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乐毅会知道这件秘事。

“胡言乱语。”一人喝道,“齐国与赵国为邻,怎会联合秦国,打赵国的主意。”

乐毅从大袖中拿出一份国书,在空中晃了几下,“齐国以帝自居,向燕国发号施令,让燕王做好夹击赵国的准备。燕王为了这件事,还装病许久。诸位若不信,这是文书。”

赵王何示意身边的宦者令缪贤,缪贤会意,立马上前取过文书,高举过头颅,呈送给赵王。赵王何仪态端庄,伸手取过文书,缓缓展开。不多时,赵王何合在文书。

齐、秦称帝,以瓜分赵地,这件事他知道,也做好了应对之策。他却怎么没想到北边的燕国,也被撺动。如果齐、秦、燕三国诸侯,同时伐赵,他没有胜算。此时,他心中燃起了一股后怕,久久不能平息。朝臣见赵王看后,不语,也不敢大气说话。然,乐毅却认为这是良好发言机会。

“齐国曾要燕国南下伐赵,诸位,你们还将齐国当盟友,岂不可笑。”乐毅话语刚落,又激起一层浪花。

“王上,不要被燕人误导。如果齐国联合秦国瓜分赵国,还让燕国伐赵,又怎会联合诸侯伐秦。”

这人所说,也是赵王何心中最为疑惑。齐国和秦国互尊为帝,以分赵为条件,这是秘事。眼见大战一触即发,结果,齐王主动取掉帝号,还号召诸侯伐秦。

这时,赵王何脑海想到了苏秦。苏秦入赵被扣,燕王和齐王都给他施压放人。莫非,苏秦在燕国和齐国扮演了一个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角色。可,齐王对苏秦的重视程度,比燕王高。很快,赵王何推翻了内心所想。

乐毅见赵王不说话,显然也对这份国书,以及他说的话产生了质疑。

那名赵臣见乐毅不说话,认为自己揭露了对方的小把戏,抬高声调,“将军不是能言善道,怎么,不解释一下。”

“诸位入梦太深,无法自拔。”乐毅长叹一口气,心想,“这些人若在燕国,岂能登庙堂。”

“别说什么梦啊!一切皆虚。”那人不依不饶地追问,“你说齐秦伐赵,我们看到的是齐率诸侯伐秦。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诸位,齐国与诸侯盟,岂做盟约事!”乐毅克制心中的情绪,“齐国伐秦,不过是混淆视听。他们真正做的,是灭宋。五国诸侯之力,却止步荥阳。而,宋国却被齐国灭了,收入囊中。这难道,不能说明一切。”

那名大臣闻言,羞愧难当,不发一言。

“齐国有霸主之业,又有霸主之势。今,得宋膏腴之地,实力更加强大。谁去招惹,就会被灭国。”

“哈哈哈哈。”乐毅闻言不答,反而发声朗笑。

“燕人乐毅,你休要放肆。”一名大臣怒斥。

“乐使者,你的行为过了。”韩徐为见赵王何神色微朝,也露出为难的神色。

乐毅双手行礼,“外臣想到一些事,故而失礼。”

赵王何身体向前倾斜,问,“哦!不知乐使者想到了什么。”

乐毅听赵王称呼他为使者,鼻音沉重,想必赵王心中有怒。然,赵王何要答案,这也正是他大笑的原因。

“赵氏男儿多英雄啊!”乐毅露出崭新的眼神,那道眼神透露出向往之意,“从赵氏孤儿到简襄之烈,从赵烈侯建国到赵成侯会盟诸侯。”

乐毅来回走了几步,落地有声,又道:“赵成侯时,魏国独霸诸侯,给赵国带来邯郸劫难。赵氏男儿,怕了吗?”

“赵肃侯时,魏、齐、秦三国合纵攻赵,赵东战齐、魏,西战秦,损兵折将,丢城失地,赵氏男儿,怕了吗?”

“赵武灵王继位时,年仅十五。魏、秦、楚、齐、燕,五国以送葬之名图谋赵国。内政不稳,外有强敌,主君年幼。赵氏男儿,怕了吗?”

乐毅停下脚步,面向赵王何,“赵氏男儿何惧天下诸侯,从不怕战。如今,听到齐国就瑟瑟发抖。如此之象,岂不令人觉得好笑。”

乐毅一番言论,令赵国朝堂群臣脸上无光。遥想当年,赵氏何曾惧诸侯,如今却变得这般模样,实在令人叹息。年轻的将领听见乐毅激奋人心的话语,一腔热血沸腾,高声道:“战,战,战。”

赵王何是见过父兄时代的辉煌,他也想喊战。但,他是赵国的王,每一个决定至关重要。稍有不慎,国政动荡,敌国破赵。父兄功勋卓著,深入赵氏人心。如果他不作为,取得功勋,又何能服众。

乐毅本以为他的精彩言论点起了赵氏好战之心。怎知,却见赵王何神色不喜,离开大殿,进入内殿。

平原君胜、太傅触胥等人,也跟了进去。

韩徐为怕赵国朝臣攻击乐毅,来到他的跟前,神色无奈道:“乐毅,你性子太急了。此事,不好办啊!”

乐毅却不以为然,淡笑道:“韩大将军,我不这么看。”

“你啊!不了解吾王。”

“韩大将军,可真了解赵王。”

“这…”韩徐为虽为赵国大将军,也能左右赵王何的意见。但,他还真不了解这位少年君主。有时候,韩徐为觉得赵王何性格懦弱。可,有时候又觉得赵王何出手果断。

“韩大将军,莫要担心。我相信,赵王何定会与燕结盟伐齐。”

赵王何离开王座,进入内殿,坐在主位上。平原君胜、太傅触胥等人依次落坐,不发一语。良久后,赵王何眸色透出一股杀气,问,“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在座的人,不知道赵王何心中所想,选择闭口不言。

“实在是可恶!可恶。乐毅列举赵氏先祖之功,实则是打击寡人。”赵王何将目光盯着平原君,握紧拳头,“寡人真的就那么差劲。”

平原君回道,“乐毅猖狂,目无王上,竟敢出言羞辱王上,实在可恨。臣,立马出去,将他杀了,替王上出气。”

平原君说完,欲起身去做这件事。

太傅触胥插话道:“平原君,慢。”

平原君问,“太傅,为何阻我。”

“杀一个乐毅简单,可,如何善后,这是个大麻烦。”

“乐毅不过是燕国的使者,我们杀了他,我就不信,燕王会为了他,敢跟我们拼命。”

“平原君,莫非不知道乐毅的另外一层身份。”

“他不是使者吗?”平原君胜追问。

触胥放慢声音道:“乐毅出生在中山,成长在赵国,曾跟随先王征战。后来,遭受李兑等人打压,从赵国逃亡魏国。时隔多年,他却去了燕国。”

“那又如何!”

“乐毅是有真才实学的。”触胥又道,“昨夜,韩大将军来我府邸,谈及乐毅。说他得到燕王重用,视为臂膀,负责改革。”

“改革!”平原君摇头否决,“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几年,燕王的表现,可是丢尽诸侯颜面。”

“那是燕王故意为之。”触胥前面也觉得不可能,但,后来知道实情,觉得燕王是很可怕的人物。

“故意为之。”平原君还是不相信,“脸面乃主君性命,谁不怜惜,爱惜。谁敢辱之,定会以命相搏。”

“平原君,你还是要多看看史书。”触胥摇头少许,“燕王之举,让我想到一个人。他就是复国灭吴称霸诸侯的越王勾践。”

赵王何被这两人一言一语,平定情绪,问,“太傅的意思是说燕王谋齐,是学越王勾践忍辱负重,只为灭吴。”

“正是。”太傅触胥点头。

平原君胜问:“我没听说,燕王和齐国有什么深仇大恨。”

触胥答:“二十几年前,燕王哙让国,先有子之乱国,后有齐国祸国。燕王在先君的帮助下,得以归国退敌,并复国。然,燕国的重器,还摆放在齐国。”

“祸国之仇。”平原君啧啧有声道,“难怪,燕王会忍辱负重二十多年。这些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太傅触胥也不接话,毕竟,沙丘宫变是赵国的禁忌。谈这件事,就会谈及赵武灵王。知道又如何,谁敢言。

“如此说来,燕王是一个厉害的人物。”赵王何也发出佩服之音后,又道,“燕国和齐国世仇,仇恨很深啊!难以化解。”

触胥点头,表示赞同,“燕王志在伐齐雪耻,而,乐毅是燕王雪耻的臂膀。我们将他杀了,燕国不能打齐国,势必会用尽全力打我赵国。”

“多亏太傅阻拦,否则,我将犯下大错。”平原君立马出言感谢,又问,“乐毅辱王上,莫非就这样算了。”

赵王何摆手道,“乐毅也没辱我,他说的也是实情。赵氏历代先君,从不惧战。如今,赵国落得这般处境,寡人有责。”

平原君胜为了转移话题,问,“我有点想不明白,燕王忍了三十年,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