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密林,肩膀从后面被人抓住,池皎皎条件反射地抬手锁住对方手腕,利落反身下压。
身后之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她的防范意识这么强,整条胳膊被擒住。
“邹竹生?怎么是你?”
看清突然出现在背后的人,池皎皎眉头蹙起。
大意了,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他跟了多久?
迅速回想这一路来,她移栽草药进空间的动作很隐秘,还挖了其他草药做遮掩,应该是没有露馅的。
“你跟在我背后想干什么?”
一面之缘,池皎皎对眼前青年并没有多少信任。
邹竹生胳膊被反剪在背后,女孩的手温温软软的,他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薄红,低声解释:
“前面有野蜂群,最近蜇伤了很多人,我看你还在往里走,一时着急就……对不起。”
原来是怕她被野蜂蛰啊,池皎皎拧起的眉头微松,放开他的手臂。
“不好意思啊,深山老林的我还以为遇到坏人了,没伤着你吧?”
青年身材瘦弱,人如其名,像一根修长的竹子,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因为黑五类的成分,在村子里行走常年都低着头,细碎的头发遮住眼睛。
邹竹生抬眸看她一眼,微微活动了下胳膊,“没事。”
自己这条命都是她救的,一点扭伤算什么,哪怕断了折了也不打紧。
正想说点什么,密密麻麻的蜂群似乎感觉到了人的气息,宛若一团高速推进的乌云朝他们涌来。
嗡嗡的响声,听得人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邹竹生瞳孔紧缩,飞快脱下褂子,罩在池皎皎的头上,“包好,往山脚下跑!”
他脱了褂子,只剩一件破洞背心,又用身体护着池皎皎,脸上胳膊上很快就肿起了几个包。
这样下去不行,被野蜂蛰狠了也是会死人的。
“别管我,分开跑!”
池皎皎拉开和邹竹生的距离,一边跑一边挥舞褂子,在与褂子接触的那一瞬,野蜂悄无声息地被收进空间。
神奇的是,狂躁的野蜂一进到空间就转性了。
只见它们先是呆头呆脑地围着药庐灵泉飞了好几圈,然后突然开窍,争先恐后地在旁边找地方筑巢。
这乖顺劲儿,十年养蜂人见了都得流泪。
随着池皎皎挥舞褂子,追在身后的野蜂越来越少,邹竹生还以为是这种驱赶方法有用,也折了几匹宽大的树叶拿在手里挥打。
等两人跑下山,野蜂群才散得七七八八。
邹竹生坐在石头上大口喘气,眼皮和脸上都被野蜂不客气的招呼了几口,此刻吹气球般鼓起来,又红又肿,像褪了毛的猪头,看着又可怜又好笑。
池皎皎实在没忍住,不地道地笑出了声。
真是再俊的脸,也扛不住野蜂蛰啊。
邹竹生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只觉得积压在心中的郁气都消散了,也跟着腼腆地扯了扯嘴角。
“诶,别用手去抓,我帮你把里面的断刺挑出来……”
野蜂螯针若不及时取出,会持续不断地将毒液注入人体内。
虽然和邹竹生没什么交情,但对方危急时刻把褂子脱下来给她挡野蜂,冲着这份善意,池皎皎没道理放着他不管。
她用随身带的银针帮邹竹生把伤口里的野蜂断刺全部挑了出来。
附近长了不少清热阵痛的蒲公英和紫花地丁,这两种草药治野蜂蜇伤很有效。
刚敷好草药,旁边的林子里就冒出一道恶意满满的尖利声音:
“池皎皎,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结婚了还到处偷人!这回被我抓现行,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家快来看啊,我堂妹不要脸,和地主家的狗崽子搞在一块了!”
池皎皎转身就看见池兰香领着几个婶子大娘从林子里走出来,其中有个熟面孔蔡大娘,一脸鄙夷地跟身边人嘀咕:
“我早就跟你们说了,池皎皎不是个检点的,以前就倒贴宋知青,宋知青瞧不上她,她就爬顾家老二的床,现在嫁人了还不老实,又勾引黑五类,骚蹄子真够浪的,咱女人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邹竹生在有人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往旁边站,低着头和池皎皎离得很远,担心自己不光彩的成分影响到她。
可听到众人用这样难听的话羞辱池皎皎,诬陷他们乱搞男女关系时,他猛地抬起头,犹如被激怒的野兽般蹿上前,推了池兰香和蔡大娘一把。
“池皎皎和我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们怎样说我都可以,但不许说她!”
蔡大娘顺势一屁股赖坐在地上,哎哟哟叫唤起来。
“地主家的狗崽子打人啦,他欺负我们贫下中农啊!”
“哎唷我的腿断了,邹竹生你必须赔我十块,不,二十块钱!不然我就告到公社,让你跟你家老地主婆挂牌子挑粪去……”
她这边还在不依不饶地叫嚷着,池兰香就看到不远处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领头穿着小碎花衬衫和半身裙,宛若一朵清丽莲花的女孩,不是徐小莲是谁?
她跑去大队部把接电话的顾铮喊了过来,两人身后还跟着村长和一众去大队部反映野蜂伤人的村民们,急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