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1 / 2)

亦筝笙 风凝雪舞 0 字 6个月前

 车队在雾色中缓缓停靠在了西子湖畔的浙江陆军监狱门前,薄聿铮下车,监狱长立刻率一众军警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钧座!”

薄聿铮微微颔首,而他身旁的齐剑钊已经上前一步笑道:“王监狱长不必多礼,我们此次来的意图想必监狱长已经很清楚了,这就直奔主题吧。”

那监狱长犹豫片刻,开口道:“是,请钧座先随卑职进资料室审视卷宗。”

“不用了,先带我去看人,”薄聿铮率先往大门内走去,声音淡淡传来,“路上的时间够你把情况说清了罢?”

“是,是,那就请钧座先到休息室休息,卑职已经备下茶点,这就让人去请盛小姐上来。”那监狱长连忙应道。

却不想薄聿铮并不领情,“不必了,直接带我去关她的地方。”

那监狱长心里暗叫不好,却又有些庆幸自己已经给那女的改善了条件,却还是忐忑,于是更加不敢浪费时间,一面带路,一面开始择要讲起了亦笙犯案的来龙去脉,能将自己撇清多少算多少。

“这位盛小姐是上海那边移交过来的,来的时候身上就已经带着伤了……”

齐剑钊见薄聿铮眉心微微蹙了下,连忙打断了监狱长,“说说案子的情况。”

“是,”那监狱长应道,“据上海方面给过来的卷宗看,这位盛小姐包庇**分子宋婉华,并协同她掩护**要犯牟允恩逃脱了上海方面精心组织的逮捕,经核实,证据确凿,她也被定案为**……”

“证据确凿?”薄聿铮嗤笑了下,回过头去,他的眼神其实只是平淡,却叫那监狱长生生打了个寒战,一动也不敢动,后面要说的话全忘了个干净,只能听他略带薄冷的声音传来——“她本人承认了吗?”

“没有,她不承认自己是**分子,不管我们怎么问,她也坚称不知牟允恩的下落,”监狱长不敢不据实报告,又急急开口道:“可是当时逮捕她的时候,她的确是掩护着已经受了伤的宋婉华回自己家的,而据我们调查,在法国的时候,盛小姐就与牟允恩宋婉华一干赤色分子交往过密,经常参加他们的活动,所以这是错不了的。”

“王监狱长过于武断了吧,”齐剑钊笑道,“盛小姐孤身一人出洋海外,思乡心切之下与能见得到的同胞走得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可能回国之后也是出于同学之谊,不是说宋婉华都伤了吗,女儿家心软,帮那么一下子也正常——当然,不管怎么说,盛小姐也是有些大意了的,不过要说她是**分子,那是绝不可能的,盛小姐与我们军座是老朋友了,王监狱长,这件事恐怕是一场误会吧?”

“这,但她放走的,可是名单上的第二号人物牟允恩,上峰有令,务必要问出此人的行踪的……”监狱长为难的开口道。www.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齐剑钊笑着打断了,“王监狱长此话差矣,盛小姐只是因为不忍心昔日同窗伤重这才带她回盛家的,据我所知,放走那牟允恩的可是宋婉华,王监狱长应该在她身上下功夫才是。”

“自然,自然,宋婉华那边的盘问工作我们一直在进行着,”那监狱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但是因为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牟允恩受了伤,必定跑不远,除掉此人,对党国的前途意义重大,所以就连蒋总司令都亲自指示务必问出这牟允恩的行踪的……这盛小姐虽然不是**分子,但她毕竟牵扯到了牟案当中,水落石出之前卑职不能,也是不敢放人的,请钧座见谅……不过既然钧座与盛小姐是旧识,如果能说服她说出牟允恩的下落,只要牟允恩一落网,那卑职也就好交代了,盛小姐的案子处理起来也会方便得多……”

并不算长的一席话,却是说得他冷汗涔涔,还好这时走到了关着盛亦笙的囚室跟前,他暗自松了口气,籍着吩咐下属开门,将话题带了开去。

却不想,无意间转头看到了身旁薄聿铮的脸色,只看了一眼,就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

军警开锁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囚室里的那个女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冷峻的面色,以及周身冷寒的气息,不单是他,就连跟着他们的军警都感觉到了,全都不自觉的畏缩了下。

而此时此刻,囚室里的亦笙也在静静的注视着他。

其实自从前天,他们连夜给她换了囚室,又安排女军医给她治伤,她就知道必然是有人来搭救自己了,她试探性地问了父亲的情况,没想到他们还真立刻就去打探了,知道了父亲现如今在广慈医院已无大碍,虽然愧疚仍在,可一直沉沉压着的千钧巨石,终于放下。

于是,她便不再多想什么,只静静的等着事态的发展。

只是,她没有想到来的会是他。

今天一早,便有女狱警前来为她换上全新的衣服,又替她打来水梳洗了一番,她浑身疼得乏力,也不想为难自己,便由着她们打理了。

“盛小姐,今早有人要来见你,一会儿我们会带你上去。”

她们如今对她很是客气,她也不说话,只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等待。

她听见脚步声,以为是来带她上去的人,睁开眼睛看去,却没想到,她竟然看到了他。

怔怔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顺着她消瘦苍白的脸颊,悄然滑落。

一颗颗,如珠似玉,全砸进了他心里。

“钧座,要不卑职先带人回避,让钧座和盛小姐好好说会儿话?”监狱长小心而讨好的问道。

“不必,你跟我进来。”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率先进了囚室。

他走到她的床边,蹲下身子,微粝的指缓缓拂过她面上的湿意,停了片刻,才再开口,嗓子竟然微微的发紧,“亦笙,我问你的话,每一句,你都照实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