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夏贵人小心翼翼拿起桌案上几个奏折,见元和帝没有动作,便按着如妃的吩咐瞧瞧其中有没有提及宁王殿下。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夏贵人手一抖,一摞奏折掉在地上,这一通混乱的声响惊醒了假寐的元和帝,不悦的皱眉看了过来。
夏贵人强颜欢笑道:“方才妾身见陛下睡着了,便想着将奏折放到一旁,不想粗手笨脚反倒惊醒了陛下。”
福安忙道:“以后这等差事还是让奴才做吧,否则皇上心疼贵人要怪罪奴才们了。”
夏贵人见元和帝并未怪罪自己松了口气,元和帝却看也未看她一眼,只对福安问道:“行宫那边都安置妥当了?”
福安点头道:“都已经安置妥当了,按照皇上的吩咐一切从简,也不许旁人打搅,正适合皇后娘娘养病。”
夏贵人在旁听着,觑着元和帝晦暗不明的面色心里有些没底,假意劝道:“皇后娘娘到底是后宫之主,妾身受些委屈也不打紧,不若还是让皇后娘娘回来吧。”
福安瞟了她一眼,心中冷笑。元和帝也看过去,目光略显混浊,却仍气势逼人,让夏贵人不禁一阵心虚。
只听元和帝沉声道:“皇后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当初怜嫔之死就与佟家脱不了关系,如今佟文光更是处处忤逆,简直罪无可恕!”
夏贵人从中听出深意来,心中暗惊。元和帝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晚上朕再去你宫里用膳。”
夏贵人从德尚殿出来便往芳菲阁去,急着去给如妃通风报信。如妃听罢却蹙起眉来,夏贵人不解道:“皇上要收拾佟家这不是好事吗,以后皇后娘娘越发没有底气,也少了人跟宁王殿下作对,怎么娘娘瞧着却不大高兴?”
如妃摇头不语,揉了揉眉心,打发她道:“行了,本宫心里有数,你且先下去吧。”
夏贵人兴冲冲而来却讨了个没趣,只得悻悻去了。出了芳菲阁,她身边的宫人不平道:“娘娘处处替如妃娘娘着想,冒着天大的风险窥探圣意,如妃娘娘却对娘娘这般敷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连奴婢看着都不忍了。”m.
夏贵人咬唇道:“本宫从前是侍候她的宫人,她自然不将我放在眼里。如今就这般,往后更没有好日子过,要想下半辈子荣华富贵,还得早做打算。”
宫人紧张道:“那依娘娘的意思是?”
夏贵人冷哼一声,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如妃娘娘瞧着得意,宁王殿下看着风光,都是空架子。咱们大黎可从来没有天残的皇上,宁王殿下将来顶天了也就是个摄政王。
太子妃腹中的就不必想了,宁王殿下肯定不会让那孩子好生出来的。如今如妃娘娘手中最大的底牌就是六皇子,只要没了六皇子,本宫再有了身孕……”
宫人面露愕然之色,结巴道:“娘娘、娘娘的意思是要把六皇子、六皇子……”
夏贵人呼出一口气,面露喜色道:“本宫这个月的月事已经推迟了七八日,多半是有了。你不是有个好姐妹在芳菲阁侍候六皇子吗?等本宫确诊有了身孕……往后自然有她的好处。”
而等夏贵人走后,元和帝闭目养神半晌。福安静静的收拾着散落一地的奏折,元和帝突然开口道:“方才夏贵人还在,朕便真的睡着了。”
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福安却清楚其中的意思。
元和帝如今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却还要吊着精神费心筹谋,即便整日大把名贵草药吊着身子也俨然已经受不住了。
福安平静道:“皇上放心,夏贵人看不到什么不该看的。”
元和帝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福安是他最倚重的夜枭,从事自然放心。前次若非他有意,夏贵人也不会听见不该知道的。
“阿五那里可再有消息传回来?”
福安将奏折重新放回桌上,退到一旁立着,答道:“方才传来的消息,王爷前日出了一趟远门,正如皇上所料是与护国公有所联系。”
元和帝点头道:“护国公是个可用之人,先前剿灭反贼时又与凌云有过交情,如今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想来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如今京中的御林军都交到了齐昌平手中,宁王即便还留有后手也不能改变大局。只要稳住京城,京城不乱,大黎就不会乱。”
顿了顿,他又问道:“朕给你的东西可交代清楚了?”
福安应道:“奴才在行宫安插了人手,即便当真有什么意外也定然能够护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周全。待到合适的时机,会有人把东西交给皇后娘娘的。”
元和帝点头,喃喃道:“好,那就好。”
话落,屋中一时再无言。片刻后,元和帝长长叹了口气,再度说道:“既然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那就早作准备吧。”
福安突然泪目,跪下道:“皇上为了大黎殚精竭虑,是大黎百姓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