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骤然多了两位主子,底下难免人心浮动。安分做事的人多,趋炎附势的也不少。
如今两位姨娘才入府,且还看不出受宠不受宠。倒是思雅院那位病秧子听说没什么家世,虽说生的貌美,也不见得王爷偏爱,难免被人轻视。
王妃不过去思雅居走了一遭,午后朱玲便去发了好一通威风。思雅居的丫头婆子罚的罚,贬的贬,还另添了几个得力的丫头婆子近身侍候。
朱玲回去复命时欲言又止,白嫣然手中不停,头也不抬道:“你有什么话便说罢,不必在我面前拘束。”
朱玲便老实说道:“方才奴婢过来时听见旁人议论秦姨娘,说的不太中听。其实王妃若要为秦姨娘出头,何必这般不留情面,那些吃了挂落的不免对秦姨娘心生怨怼。”
白嫣然放下笔揉着酸痛的手腕,看着朱玲笑而不语,朱玲猛地回过神来,愕然道:“莫非,王妃是有意为之?难道秦姨娘并非真心投靠王妃?”
白嫣然摇头轻笑道:“狼子野心,何来真心。”
朱玲心中更加惊讶,她怎么也没料到王妃竟会将秦姨娘比做豺狼。
“难道是因为秦姨娘是佟老夫人的人?”
白嫣然却答非所问道:“你说张牙舞爪的猛虎,和暗处蛰伏的豺狼,哪个更可怕?”
朱玲一时答不出来,白嫣然本也并不需要她的答案,已经兀自陷入思绪之中。
前世她至死都不明白如画为何要突然对季凌云痛下杀手,直到今生随着缪雨的身份被揭穿,她心中才隐隐有了猜测。
当日舒月被伏,白嫣然特地去见了她一面,从舒月口中问出一些关于如画前世之事来。果不其然,今生变数太多,连带着如画的身份来历都变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嫣然才能确定,如画和缪雨的来历相同。看来廖广天已经慌了,所以如画的出现才会提前。
乱了思绪,几次险些错了字,白嫣然再不敢分心,摈弃其他心思专心致志抄写佛经。
期间素心过来添了几回墨,不知不觉间外头已是日暮西迟。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正巧一抬头就撞上进门的季凌云。
四目相对片刻,白嫣然搁下笔,转身替斟了一杯茶递到季凌云手中,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尽管季凌云极力遮掩,但白嫣然仍能看出他眉宇间的愁绪。季凌云坐下叹道:“果真瞒不过你,罢了。方才皇兄特地去礼部寻我,说要早些开始准备起来,那容国使臣不知灌了什么迷魂药,恐怕父皇就要答应和亲了。”
白嫣然却道:“倒也不足为奇,两国联姻,本就牵扯甚多。
容国此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如今虽然出了岔子,却并非罪不可恕。只要容国再做出些牺牲,皇上为顾全大局答应也是情理之中。
我原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阻止,和亲之事已成定局。若是我们再从中阻挠,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两国交战,那便成了千古罪人。”
季凌云皱眉,心烦意乱。
“皇兄说我太重儿女私情,不顾大局。可我只知道,灵希是我护着长大的皇妹,我顾不了这天下千千万万人,只要能顾着要紧的人就好。”
白嫣然握住他的手,道:“好,既然王爷执意如此,妾身便夫唱妇随。”
抄好的佛经也已晾干了墨迹,她将其交到季凌云手中,意味深长道:“这是妾身亲手抄的佛经,你明日便带去给灵希,让她好生领悟其中大道。”
晚膳时辰,季凌云和白嫣然同桌而食,一旁的素心和朱玲互相使眼色,谁也不想开口。
季凌云被这两个丫头逗乐了,放下筷子同白嫣然说道:“还记得你刚入府时,素心这丫头整日瞧朱玲不顺眼,连我都看出来了。如今却又好的跟亲姐妹似的,这眉来眼去的不知又在打什么哑迷。”
素心被点了名,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奴婢是想问问,王爷今夜是否还要宿在书房,奴婢们好早早将被褥准备好。”
季凌云心下了然,看着白嫣然道:“这便要问你们王妃了,本王可做不得主。”
白嫣然悠悠然咽下最后一口汤,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才开口道:“那便接着睡书房吧,清静。”
这个“清静”之意季凌云自然明白,也不纠缠。然而此时的惜蓉院内,有人却“清静”不住了。
含锦攥着手中的瓷瓶,忐忑不安的劝道:“小姐,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到底是你的身子要紧。”
佟若瑶蹙眉道:“我的身子再要紧有什么用,若是不能侍.寝,这身子便是个没用的。你也听到了白嫣然今日说的那些话,怕是我再等下去,就要叫秦氏那个贱人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