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在一片惶惶不安中领着一众下人聚在玲珑小筑,对着白嫣然时面上还是一副讨好模样。
“何事如此劳烦王妃,有什么吩咐只管让人来知会一声就是,老奴自当尽心竭力。”
白嫣然捧着茶盏看过来,神色淡淡道:“只怕此事朱管家做不好,非得本王妃亲自出面。”
朱永的笑脸一僵,忐忑的问道:“不知王妃这般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白嫣然放下茶盏,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抓贼。”
说罢便挥手示意他退下,朱永只得惴惴不安的退到一旁。素心朗声开口道:“今日一早,王妃亲手抄写的百卷佛经被人盗走,且这贼人就出自咱们府里。这佛经原是替皇上龙体安泰祈福所用,却被居心叵测之人盗走。
事关重大,皇后娘娘下令严查,所以必得将这心怀不轨的贼人查出来,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朱永闻言双腿已然先软了,他原想着丢失了万寿节的寿礼,王妃定然会被皇后娘娘斥责。自己正借机好好搓一搓她的锐气,扳回一局。
却不想如今事情闹到皇后娘娘那里,不但没有被扳倒王妃,反倒激怒了皇后娘娘,眼看着就要拿自己开刀了。
但他又宽慰自己,此事做的隐秘,应当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才是。朱永定了定神,开口道:“王妃,老奴管家多年,府里从未出过这样的事。宫里人多手杂,莫不是宫里有人动的手脚吧?”
白嫣然似是早知他会有此一问,并不如何惊讶,气定神闲的说道:“昨夜本王妃才抄写罢了将佛经放好,今晨临出府前便发现不见了,期间府中也未来过外人,只能是家贼了。
且也并非没有先例,说不定此人与先前盗取库房宝物的是同一人呢?”
听了这一番话,朱永心中越发不安,总觉得王妃似是知道了什么,但又心存侥幸不愿相信。
白嫣然的目光看过玲珑小筑里侍候的几个丫头婆子,开口道:“其实要查出是谁趁夜动的手脚倒也容易,那装佛经的木匣子原是装着西邑贡品醉春香的。此香因香味馥郁,沾染分毫便可数日不散而得名。
即便只是装过香料的木匣子,但一路从西邑颠沛至我东黎,也因时日长久侵染了香味。只要打开过这木匣子之人,身上定然也会沾染上香味。
只是这香味过于淡薄,人是闻不出来的,猫狗却很喜欢这香味,但凡闻到便会异常兴奋。”
说话间阿阮怀里已经抱了一只黄白相间的老猫过来,那老猫养的肥圆,懒洋洋的甩着尾巴一派舒适惬意模样,看着好似随时都会睡过去。
然而阿阮刚过去将那猫儿交给素心,温顺的猫儿便突然抖了抖身子,盯着一旁的朱玲发出古怪的“呼噜”声,身上的猫毛都要竖起来了。
朱玲面不改色的说道:“昨日正是奴婢从库房取了木匣子,也是奴婢亲手将佛经放进去的,身上自然沾染了香味。”
若说方才众人还将信将疑,此刻看了猫儿对朱玲的反应便深信不疑了。旁人倒是稀奇居多,然而柳杏儿却是陡然间面上血色褪尽。
素心顺着猫儿的毛,一边往人群中去。玲珑小筑的下人们就在最前面,一个个慢慢走过面前,猫儿渐渐又恢复了温驯本性。
眼睁睁看着素心靠近,柳杏儿不敢抬头,只盯着自己的脚尖,身子却在不由自主的微微发颤。然而听着脚步声渐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众人的惊呼声。
“喵儿!”
猫儿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弓起身子几乎就要挣脱素心的怀抱朝面前的柳杏儿扑过去。
柳杏儿被这一声惊的下意识抬头,一眼便看见猫儿这狂态,吓得脚下一绊跌坐在地上,眼泪瞬时流了出来,崩溃的喊道:“是我,是我偷的,快把这猫儿拿开,快拿开!”
素心与白嫣然对视一眼,抱着猫儿离得远了些,那猫儿渐渐又放松身体乖顺的伏在素心怀里。
柳杏儿的哭声伴随着众人的议论纷纷,有侍卫上前将她拉到白嫣然面前,柳杏儿蓦地噤了声。
白嫣然的目光放在面前柔弱可欺的女子身上,突然想起前世的一桩事来。
前世季凌云醉酒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白嫣然不得而知,但次日被进来侍候梳洗的丫头撞破时,两人便是赤条条躺在一张床的。
虽然白嫣然并未见到床上有落红,但柳杏儿的清白显然已经不保,季凌云清醒后懊恼不已,但急着去上朝,便只草草安顿了柳杏儿准备回来再做打算。
但此事很快传到顾月瑶的耳朵里,犹如火上浇油。季凌云连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王妃都未碰过,却宠幸了一个丫头,顾月瑶认为这是在打她的脸。
顾月瑶素来不是工于心计之人,脾气上来更是不管不顾,怒极让人掌掴柳杏儿至双颊红肿不堪才罢手,而后又让她在外头长跪不起。
柳杏儿哭哭啼啼的跪在外头,承受着周遭下人们若嘲讽或同情的指指点点。彼时白嫣然就在不远处的假山上晒太阳,顺便看了一场好戏。
眼看着日头变换,就快到季凌云回来的时候了。唯唯诺诺的柳杏儿突然发了狠,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趁着无人之际往自己脸上狠狠划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