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云身强体健,用的也都是最好的金疮药,手臂的伤口不过三四日时间便已经好了大半。期间孙明哲来过两次,顺便也替柳杏儿看看。
柳杏儿的病症并无大碍,却最是难办,谁也说不清到底何时才能好,只能每日喝着汤药聊胜于无。
这几日时间已经足够她看清自己如今的处境,对唯一与自己亲近的舒月自然越发信任。舒月虽然心中隔应,但也得维持关系,只盼着她快想起来替自己洗脱冤屈。
与此同时,缪雨也成了舒月唯二在王府里能说话的人了。
但不同于对柳杏儿的哄骗利用,舒月对缪雨有几分拉拢之意。如今自己在王府里孤立无援,若能把朱管家拉上船那是再好不过。
虽说自从白嫣然嫁进来后朱管家是屡战屡败,但白嫣然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也不好真做的太过。只是朱永面上和和气气,暗中怕是记恨的不轻,心中所想与自己正是不谋而合。
要说起来朱永近来其实老实不少,如今不说王爷,就连老夫人都对自己不满。他也看出白嫣然不是个软柿子,更有王爷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轻易动不得。
但他拿王妃没办法,却能拿王妃身边的人出出气尤其还有缪雨火上浇油,朱永更是怒火中烧。心道朱玲就算飞上了天,脚上也还绑着链子。
只要抬出姜氏来,便是拿住了朱玲的七寸,朱永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这日缪雨便得意洋洋的给朱玲传了话,朱永放言自己久病不愈,若是朱玲不来伺候,就要将姜氏接过来伺候自己。
朱玲真怕自己连累母亲,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她去时朱永正同缪雨在柳心亭里打情骂俏,哪里又半分病人的模样。见了她朱永只掀了掀眼皮,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朱玲垂眸敛目,低声唤道:“父亲。”
朱永怪笑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我还当你做了王妃的狗,就忘了自己还有一双父母。”
缪雨旁若无人的坐在朱永怀中搂着他的脖子,闻言讥笑道:“朱管家这就不对了,人家如今好歹也是王妃身边的心腹,咱们可得罪不起。”
朱永被说中心事,气越发不顺起来,说话也越发阴阳怪气。
“还真当自己找了个多大的靠山,也不想想那是个什么身份的,还是个肚子里没货没福气的。说不定哪日就被休了滚回娘家了,你可别是白忙活一场。”
缪雨乐的“咯咯”直笑,朱玲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衣袖,却生生忍住一言不发。
朱永见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倒是痛快不少,又转头去缪雨说笑,只当她是个死的。
朱玲被迫听了一会儿污言秽语,忍不住开口道:“既然父亲身体无碍,我就先回去了,手头还有许多活没做。”
缪雨“啧啧”两声,不怀好意道:“到底是生身父母也比不上衣食父母,明知父亲病了这些日子也无动于衷。如今好不容易把女儿叫来,却又急着要回去,果真是对王妃忠心耿耿。”
一番话挑拨的朱永肝火旺盛,怒气冲冲的起身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的朱玲连连后退,险些一脚踩空掉进湖里。
见朱玲捂着脸低头不语,朱永就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姜氏,对着朱玲就是一顿好骂,“贱人”“野种”“白眼狼”等粗鄙之言张口就来。
朱玲想着孱弱的母亲,若是不让朱永发火发个痛快,恐怕母亲那里就要不得安生了。忍了这么多年,挨打挨骂已是家常便饭,朱玲只当自己是块石头。
等朱永骂痛快了,缪雨又扭着腰走近。
原是她眼尖看上了朱玲头上的一支钗子,一边嬉笑着说:“不愧是王妃的心腹丫头,这赏赐的都是好东西”,一边眼疾手快就将那钗子拿到了手里。
见朱玲伸手要来夺回去,缪雨想也不想伸手用力一推,朱玲便身子一倒跌进了湖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感觉胳膊被针扎了一下,但随即身子便整个跌进了湖水了,一下子知觉便麻木了。
深秋的湖水冷的像冰,温热的身子顿时犹如被刀割似的疼。朱玲挣扎着冷的几乎要失去知觉,好在她是会水的,挣扎着爬上岸边,哪里还有缪雨和朱永的人影。
朱玲回去后也不敢声张,只说是自己不慎掉进了湖里。素心忙帮她脱了湿淋淋的衣服,小八和阿阮张罗着烧了热水来,朱玲泡进热水来才觉得身体恢复了知觉。
白嫣然没见到她问了一句,得知后特地来看过。朱玲心中感动,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到底也没有说出来真正始末来。
不想饶是如此小心了,到底还是寒气入体过了病气。
因着让舒月照顾柳杏儿,所以朱玲将屋子让了出去。素心原是王妃的陪嫁丫头一人住一个屋,如今朱玲便搬了进去与她同住。
是素心早起见朱玲脸色不大好看,伸手一摸才发觉她额头正烧的滚烫,便去禀告了白嫣然,又让人去济安堂抓了药回来。
原以为不过是着了寒罢了,不想朱玲竟是高烧不退,一日三顿的汤药灌进去也没用。次日正好孙明哲来给季凌云的伤口换药,听闻后便给朱玲诊了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