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全骤然抱着个满身血污的女子走进玲珑小筑,院子里的丫头都吓了一跳。
朱玲面颊红中一片,发丝凌乱遮掩住了面容,穿的也是寻常丫头的衣衫,其他人一时竟没能认出来。
只有方才与她打过照面的素心一眼认出她头上常戴的那根银钗,惊愕不已。许全抱着人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问道:“她的房间在哪儿?”
素心下意识一指,许全道了谢将人抱进屋里放在床上。舒月正坐在镜前梳妆,突然见到朱玲这副模样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这一声总算让素心回过神来,她忙跟了进去,问道:“这……她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母亲托人给她带了东西去拿,莫不是遭了贼人?是不是该先报官?”
素心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也慌了神。许全看着昏迷中仍然痛的紧皱眉头的朱玲,说道:“还是先给她找个大夫看看吧,脸上的伤倒是不重,但也可能受了内伤,所以才这般昏迷不醒。”
素心这才反应过来,直道:“对对,应该先找大夫。”
说罢她急忙转身出门,一打开门却见门口围了一堆看热闹的,顿时心头火起,冷着脸赶人。
“看什么看,都回去做事。”
素心是王妃的陪嫁丫头,身份自然不比寻常下人,众人皆都散去不敢触霉头。素心又叫来小八,让她去吩咐车夫去将济安堂的孙大夫接来。
方才舒月的一声尖叫也惊动了白嫣然,此刻她也正出来看,素心忙上去附耳低语,将情况说了,白嫣然听罢皱眉来到朱玲房中。
舒月正晦气的从里面出来,见了白嫣然也不行礼,只当没看见。素心气的想要发作,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时候。
许全见了白嫣然忙行礼,将自己方才循声而去,见到朱玲将其带来玲珑小筑一五一十之事说了,
素心在一旁听得咋舌,惊慌道:“光天化日,竟有人敢在王府行凶,小姐,咱们快报官吧。”
白嫣然却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露出寒意,沉声说道:“府里四处都有侍卫巡逻看守,且也只有府里的人才知道那处偏僻避人耳目,所以伤人的也是王府里的人。”
素心更觉可怖,“方才朱玲出去时奴婢还问过她,她说是去拿母亲托人带来的东西,想必那人就是以此为借口将她骗了去,这种畜牲绝不能轻饶了去!”
许全在旁神色略有尴尬,却更是愤怒,说道:“其实属下走近时,曾隐约听见那人说‘管教女儿’,所以那人是否就是……”
再多的话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素心惊的目瞪口呆,白嫣然却是心道果然如此。
前世化猫时她就曾见过朱永对朱玲动辄打骂,朱玲面色麻木显然已是习以为常。如今朱玲又不肯遮掩三件宝物丢失之事,朱永自是恼羞成怒更加变本加厉。
只是就连白嫣然也不曾想到,朱永竟会对自己的女儿下如此狠手!
白嫣然只犹豫片刻,便道:“今日之事不要外传,对外只道朱玲不慎摔伤,其他的等她醒来再说吧。”
许全看了看瘦弱却又坚韧的女子,转身去了书房。
季承煜很是看重宋世阳,且此次又是去调查廖广天之事。古方的消息传来后季凌云便即刻让人送去了太子府上,季承煜此次让许全过来正是因为此事。
虽然京城的势力鞭长莫及,但季承煜还是想法子调动了南阳附近的势力,让他们伪装成江湖人士暗中搜寻宋世阳的下落。
季凌云明白季承煜的意思,当即给古方去信,让他与这些人联络汇合,一起找寻宋世阳,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离开前许全莫名有些不放心,又特地去了玲珑小筑,听闻大夫已经来了正在里面问诊,便放心离去了。
此时屋内孙大夫正为朱玲诊脉,片刻后收回手又细细看了看她红中不堪的面容,摇头叹道:“竟下如此狠手,当真是凶残至极。这丫头的脸怕是要一个多月才能好全,仔细涂抹药膏别沾水,否则破了相可就不好了。
这脸上的伤倒也还好,身上的内伤才是更重,至少需得躺个三五天才能下地,再修养十天半月才能做活。”
等孙大夫来的这会儿功夫,素心已经打了水来将朱玲脸上的血污擦洗干净,此刻看着她红中的面颊和苍白的面色,不禁心生怜悯和愧疚。
从前她因朱玲是朱永之女总是对她没个好脸色,每回朱永暗地里使绊子还要将气撒到朱玲身上,胡乱支使她做事。
却不曾想过有这样一个爹,朱玲也是没法子自己选的。从前每次因为朱永被自己针对,朱玲总是默默承受并不辩驳,恐怕她自己心中更不好受。
孙大夫走后白嫣然吩咐道:“这段时日就让朱玲好生休养,有什么活计吩咐舒月去做,再嘱咐小八和阿阮照顾朱玲。”
素心点头,心中更是愧疚,便道:“她身上这衣裙已经脏了,我帮她换一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