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里一片忙乱,唯一还闲着的大概就剩柳杏儿了。
柳杏儿是自小在宫中就侍候季凌云的宫女,后来季凌云到了年纪出宫建府,佟氏放心不下皇儿,不但亲自去佟家派了朱永到王府做管家,将柳杏儿也一道拨来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季凌云已到了适婚之龄,柳杏儿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虽不及白嫣然的娴雅清丽,也不比舒月的美艳动人,但也算清秀可人的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韵。
很多大户人家的少爷的帖身丫头都是自小跟在身边的,当初挑选时就要性子敦厚贴心,模样周正又不会太过艳丽的。
一般而言帖身丫头就是默认的通房丫头,在成婚之前教会少爷通人事,也免得有些浪荡子弟小小年纪不学好,出去寻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厮混惹出祸端来。
民间尚且如此,宫里头自然更甚,只不过当初季承煜的帖身丫头是从“夜枭”里挑选的红鸾。
如此以一敌百的下属季承煜自然不可能屈才只做通房之用。而他又素来不喜公私不分,所以便省去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而季司宏的帖身丫头早早就爬上了主子的床,而后又因不满足姨娘之位,竟然给宋氏使绊子,险些害的宋氏丢了性命,在季司宏盛怒之下白白丢了性命。
到了季凌云这里则又不一样。
柳杏儿原想着主子自小就是风鎏性子,虽不往府里头带人回来,但红颜知己遍布京中各花楼。
她以为自己也会被收做通房,却不想一来二去她都快等成了老姑娘,主子也没这意思。眼看着王爷就要迎娶王妃进门了,柳杏儿一边替主子高兴,一边又忍不住委屈伤心。
季凌云还当她是着了风寒,特地让她歇着不必糙持府里这些琐事,柳杏儿却是愈加心烦。
主子虽看着和气,实则是不喜与人亲近的,所以一般帖身事务都是由她亲自打点。
想到今后娶了王妃这些就轮不到自己了,柳杏儿强打起精神,决定好好珍惜这最后一日。
她去了书房准备侍奉笔墨,却见季凌云已经将笔搁在一旁闭目养神,嘴角还擒着一丝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柳杏儿想起主子对准王妃的喜爱,心下又是一酸,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强颜欢笑道:“明日就要大婚了,半夜里就要起来准备,主子不若早些休息吧。”
季凌云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更深,喃喃自语道:“的确是该养精蓄锐……”
抬头却对上柳杏儿微红的眼眶,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只做不知,状若无意道:“说起来杏儿你只比我小一岁,也到了该许人家的年纪了。你若是愿意,我便留心给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柳杏儿便“噗通”跪了下去,含泪凄然道:“杏儿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主子不要赶杏儿走,杏儿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在主子身边伺候一辈子。”
说话间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季凌云这下真是无奈,叹了口气上前将人扶起道:“你这丫头真是……赶紧起来吧,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好容易哄着柳杏儿起来了,季凌云转头看见桌上的银耳羹,便道:“快别哭了,哭多了可要变丑,不若喝点银耳羹补一补。”
见柳杏儿总算止了哭,他才又道:“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古来常理。你自小跟着我,我真心将你当妹妹看待,如今我都成婚了,自然也要为你着想……”
哪知柳杏儿听到这里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的落,季凌云不敢再说,忙端起银耳羹来塞进她手里,头疼的说:“好好好,此事暂且不提了,你先吃东西,我突然想起还有些杂务没有处理。”
说罢季凌云又转身回到书桌后,拿起不知什么时候堆积的奏折看了起来。柳杏儿见状也不好再哭,生怕吵到主子办正事,便魂不守舍的端着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
安王府里忙忙乱乱,白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唐氏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下人们忙的脚不沾地,扶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感慨道:“虽说二小姐争气当了个王妃,但到底入了别人的家的门,往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府里今日还这般热闹,明日女儿走了也就跟着空了,怪不得都说养女一场空,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语心可不敢似唐氏这般出言无状,便转了话头奉承道:“姨娘可别这么说,过两日老夫人就要来府上小住了,这不就是享姨娘的福气嘛。等将来姨娘再生个小少爷,就等着娶个儿媳妇进门一道孝顺你。”
唐氏被哄的喜笑颜开,点着语心的额头娇嗔道:“就你嘴甜,小丫头整日里说话也没个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