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出问题了,金色年代已经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大家都在惊呼。
以前金色年代经营不善,总经理和部门主管走马灯一样换,透露出衰相。所有人都知道这公司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他们要么把精力放在找新工作上,要么就是混天度日躺平摆烂。谁料周一语来了,看架势要挽起袖子大干,还搞出了这么大的活动。
金色时代的系统本就是烂,就好象是一头刚出生没两个月的小马驹。今晚的海量定单、海量用户将商品放进购物车,叠加各类优惠券、打折券还有刚才的秒杀活动,如同千斤重负压下来。
小马扛不住倒下了。
周一语也守在办公室里,看到情形不对,急忙跑出来。章喜悦和小苟满头大汗地坐在电脑前,两人的手指噼啪在键盘上敲着,口中不叫:“糟糕了,糟糕了。”
他也顾不得许多,扯开小苟坐到小章身边,定睛看去,数据一团稀烂,系统到处都是BUG。
周一语:“系统改过?”
小苟:“喜悦学姐前一段时间都在完善系统,已经有半个月了,测试过,也没问题,谁知道在这节骨眼上撂挑子。”
周一语:“章喜悦,谁让你改动的?”
章喜悦鼻尖上有一滴汗水晶莹剔透摇摇欲坠:“屎山代码看着实在碍眼。”
周一语顿时就火了:“如果屎山代码运行良好肯定是有它的道理,千万不要去动,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这個道理难道你不懂?章喜悦,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难道不明白?也怪我,当初就不该接收你。”
一提到这事,章喜悦就火了,将鼠标朝桌上一扔:“我干活还错了,多做多错,不做不错,老娘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姑奶奶去干八路。”
周一语是个轻易不发火的人,今天终于按捺不住了,喝道:“章喜悦,现在正在直播带货,公司动用了那么多资源,你说不干就不干,你当这里什么地方,你把同事们多日的努力当什么了?人可以做错事,改了就好,却不能没有担待。你看看这办公室多少人正为今天的工作努力,他们想要看到一个好的结果,你跟他们说,你跟小苟,跟中意,跟宁宁,跟她们说你不干,你想回家,你说得出口吗?”
章喜悦的怒气值已经达到顶峰:“周一语,你少用长辈的口吻教训人,还做错了就改,你是我什么人呀?反正我不干了,系统谁爱弄谁弄。周一语你不是很能吗,你来啊!”
周一语被顶得说不出话来,他学的是理工科不假,但专业却是微电子科学与工程,兼修测控技术与仪器。理科分得很细,细到隔行如隔山的地步。基础的计算信息技术他会,但缺少处理突发事件经验,骤然上手也难。
小苟急了眼:“学姐,我只是个初哥,我不行的。”
“那我可管不着了。”章喜悦气到吐血,她是个冲动的人,就要收拾东西走她娘的。忽然,后脑有剧痛袭来,禁不住叫了一声:“哎哟,谁,谁打我?”
她捂着脑袋转过身去,却看到母亲杨小红手里抓着一本文件夹。喜悦同学加班,杨小红自然要陪着,她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大半夜穿过半个成都回家。
章喜悦什么人,正要发做,但想起自己发誓不和她说话,立即闭上嘴,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响。
杨小红也不说话,掏出手机,朝女儿扬了扬,章喜悦会意,也掏出电话。
两人连通视频,同时叫起来。
章喜悦:“杨小红你究竟想干什么?”
杨小红:“章喜悦,工作说不要就不要,可能吗?”
“我爱走就走。”
“放屁,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工作是那么好找的?”
“我好手好脚,有学历,有技术,人年轻,哪里不能上班?”
“咯咯,哪里不能上班?说得轻巧,吃根灯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在网上投简历,想找一个收入高的工作。结果呢,投了那么多份,有人搭理你吗?你现在撂挑子走人,痛快了,家里的按揭,你爸爸的医药费,我们的养老保险,还有一家三口的衣食住行从哪里来,喝西北风啊?还有,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要珍惜现在的一切。”杨小红又拿起文件夹敲过去。
章喜悦再次中招,当着这么多同时的面被母亲说自己投简历想要换工作的事,又说到家中糟糕的经济状况,简直就是揭短。她俏脸涨得通红,尴尬得恨不得跳下楼去。
周一语装出没听到的样子:“喜悦,时间不等人,开始吧。”
这才让章喜悦下了台阶,她悲愤难言,爆粗口:“这她妈的怎么弄啊,屎一样的代码,没有注释,更没有文档说明,基本的数据库设计文档也没有。这么多定单,都丢了。”
“丢了也是丢在你电脑里,找回来就是,难道还丢在大街上?”杨小红也不懂这些,随口说。
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对着手机屏幕互喷口水,扯得脸红筋,众人都被这对宝器母女弄得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传来劈啪的键盘声,周一语已经开始工作:“对,找回来,丢不了。”
章喜悦坐电脑前的屎山程序不住骂娘“破系统”“这都是什么呀,怎么可以这样?”“我草,这里一动还能干个屁。”“这里到底是怎么实现的,我去,原来是用草蛋东西替代的。”“我现在去哪里找啊?”
周一语有点受不了,偏头看了看她:“你和你妈……经常吵?”
“不管你的事。”
章喜悦一边工作,一边大剥花生瓜子,咬得咯吱乱掀。还是不是发出一声怪叫,将手插进头发里乱抓:“苦呀苦呀,三生不幸生在益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
周一语回头看了看头发蓬乱,两眼糊着眼屎毫无形象的她,又埋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