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这里是机投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六楼,两居室,价值对普通人来说天文数字。即便只付了个首付和基本装修,也是章建设奋斗一生的结果。
房子弄好,老章就对女儿说,好了,现在这房是你的了,按揭你来还,今后你如果有能力要换大房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们也尽够了做父母的责任。
记得在老家小县城的时候,他家住的是一百六十平米大平层,出入有车,别人见了他都会恭敬地叫一声“章老板。”搬到成都后,举目无亲,房子小得转身就看到家中黄脸婆,再一转身还是看到家中老婆的黄脸。
老章憋屈,心中时刻窝着一团火,死活发泄不出来。
今日先是消失两年的卢波忽然登门,然后是女儿一身火锅味地回家,小脸蛋红扑扑的。女孩子约会后的兴奋和快活溢于言表。
老章身体不好,睡眠质量不高,今晚心情激荡,自然失眠。偏偏杨小红在身边打了响亮的鼾声,间或几句梦呓,还磨起了牙。
章建设被这鼾声弄得很气愤,打鼾的人通常都胖,这杨小红瘦瘦小小的个子,怎么也落下这个毛病。刚才两口子明明打生打死的,一转过得她竟睡得如此痛快,没心没肺到这个程度,纯粹就是不把我老章放在眼里。
忍,我忍。
……
不行,忍不下去了。
章建设抬起腿就踢了妻子一脚。
“怎么了?”杨小红揉着眼睛坐起来:“天亮了?那我去给幺女做早饭……才两点,哎,老章,你没睡啊,想什么呢?睡吧,睡吧。”说着就伸手拍他的背心哄着。
章建设:“想起幺女的事,我怎么睡得着?你说,悦悦长得好看吧?”
杨小红:“好看啊,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孩子。”
章建设说:“咱们这个女儿以前读书的时候,不说是校花,班花总也算得上吧。悦悦又是名牌大学生,在大公司上班,像她这种条件的女子,未来的老公不是董事长总经理,好歹也是个有才有貌有能力的青年才俊,你说怎么就瞧上卢波这个垃圾。这不是自我毁灭吗,我愁,愁得睡不着。”
杨小红:“他们不是分了吗。”
章建设:“分了今天还见面,还吃火锅。你说,他们如果旧情复燃,又好上了,那可怎么整?”
杨小红瞌睡多,被丈夫踢醒,脑子还是迷糊的。她打着哈欠:“或许他们分手的时候还有些事没了。”
“有事没了?”章建设反问:“是东西忘记拿走,还是有经济纠纷,姓卢的当初和幺女分手的时候从包里掏出一堆小票,说是他和悦悦交往时的花消,让退钱,这种人会有事没了断?还有,他们都分手两年了,现在见面,我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啊,都两年了。这么长时间,就算生个娃娃,都能下地乱跑。”杨小红:“难道……”
章建设又道:“我问你,卢波今年多大岁数。”
杨小红:“卢波和悦悦在一起的时候二十八,两年过去,三十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