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最让澹伯侯头疼的就是粮草问题,东厥那批粮草他没拿到,军中的粮草撑不了多少时日了,他只能靠朝廷给他筹粮,屋漏偏锋连阴雨,东雍发生了水涝,那些灾民也需要朝廷赈灾。
粮草就那么多,顾了这个,就顾不上那头了。
对于那些贪官而言,他们不会顾及穷苦百姓的死活,只要奉承好澹伯侯,将来必能平步青云。
贪官把守着粮仓,拒不救济灾民,要么熬点堪比清水的粥来做做样子,饿死了不少百姓,这要没粮食也就罢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有粮不给难民吃,而是要把灾民的救命粮送去边关,苏寂就忍无可忍了。
他了解谢柏庭和信安郡王他们,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烧掉粮草的,这粮草送到澹伯侯手里的希望不说没有,很小,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批粮食去冒险,何况他本就不支持东雍和宁朝打这场仗。
这不,苏寂抓了当地知府,刀架在知府脖子上,逼知府下令开仓赈灾,这原也是知府该做的事。
是以那批已经装上马车,要送往边关解澹伯侯燃眉之急的粮草被苏寂拿来救济灾民了。
苏寂此举不仅帮了那些穷苦百姓,还让澹伯侯尝到了雪上添霜的滋味儿,苏棠的心情别提多舒坦了。
苏棠只看了前面一部分,就把信给谢柏庭看,谢柏庭往后看,舒展的眉头渐渐皱拢起来。
苏棠愉悦的心情都跟着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心提了起来,“怎么了?”
谢柏庭眸光暗沉,“东雍七皇子元宣还活着。”
苏棠眼睛倏然睁圆,脱口道,“他人在哪儿?”
“就跟在你大哥身边。”
“……”
苏棠心头猛然一震,“这怎么可能?!”
她不否认自家大哥是得知东雍七皇子和独孤雪遇刺坠崖的消息离的京,大哥就是去找东雍七皇子的,可他既然把人找到了,怎么不告诉爹娘,只要东雍七皇子平安,东雍没理由再继续这场战乱。
苏棠不信自己大哥会隐瞒不告。
谢柏庭知道苏棠不信,他直接把信递给苏棠,苏棠接过,飞快的往下看。
暗卫在信里着重写了苏寂赈灾的经过,苏寂潜回东雍,一直隐姓埋名,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便这次逼知府放粮赈灾,也戴着人皮面具,苏寂只想救难民,不想横生事端。
但就在他逼知府下令赈灾没多久,苏寂脸上的人皮面具露馅了,知府趁苏寂不备,伸手把苏寂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那些难民看到了苏寂的真面容。
起初暗卫只当苏寂易容的太仓促,急则生乱,难免的事,虽然露了面容,让澹伯侯和东雍朝廷知道是谁在和他们作对,但苏寂是天生的帝王命,他开仓赈灾,把难民放在第一位,难民知道是谁救了他,必心怀感激,这对苏寂将来谋事大有裨益。
可赈灾之后,暗卫才知道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苏寂易容术之高,就冲他当初悄无声息的潜入宁王府,待了一个月都没人发现就可见一斑了,就算再急,他也不至于出这样的纰漏,是有人在他的人皮面具上动了手脚。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雍七皇子元宣。
苏寂猜到是元宣所为,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元宣道,“我只是想那些难民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们,仅此而已。”
只是这回答,别说苏寂不信了,就是暗卫也不信啊。
当然了,苏寂质问元宣的话,暗卫是无意间听到的,暴露元宣身份的是苏寂的护卫,护卫对元宣的做法很不满,觉得此举太过草率了,“这样会给主子带来杀身之祸!”
元宣不以为然道,“你主子要走的路本来就充满血腥,这才只是刚开始,难道你愿意你主子一辈子做缩头乌龟,活在人皮面具下吗?”
“这一步,即便没有我,他迟早也要迈出去。”
“既然躲不过去,何不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来积攒威望,为以后铺路?”
护卫哑口无言,但他看元宣的眼神依旧充满质疑。
元宣凄凉一笑,“你不必怀疑我别有用心,我从来没把自己当七皇子,那座在你们看来巍峨气派的皇宫是我这辈子最想逃离的地方。”
护卫要说什么,苏寂没让他再开口,把他打发走了。
暗卫怕被发现,赶紧闪了,后面苏寂和元宣说了什么,暗卫无从得知。
暗卫没想到要找的东雍七皇子就跟在苏寂身边,他一直当易容后的元宣只是苏寂的朋友,这么大的事,暗卫不敢隐瞒,这才写信告知苏棠和谢柏庭知道。
苏棠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眸光落到谢柏庭身上,“东雍七皇子为什么想逃离东雍皇宫?”
苏棠始终觉得自家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再加上暗卫在信里写的东雍七皇子说的话,苏棠觉得东雍七皇子不肯回去才是大哥帮着隐瞒的原因。
虽然东雍七皇子跟来宁朝帮了镇国公府不小的忙,但他们都清楚,东雍让七皇子跟来,是要用他的命来点燃这场战火,东雍七皇子出事是意料之中的事,独孤雪坠崖那是真的意外。
苏棠就是太好奇了,随口一问,毕竟虎毒不食子,就算东雍皇帝儿子多,东雍二皇子是注定的太子人选,但也不至于狠心到这地步,其中肯定有原因。
苏棠问自己的,她没觉得谢柏庭知道原因,毕竟东雍皇宫距离宁朝京都几千里远,哪成想谢柏庭还真知道,他道,“东雍七皇子应该恨极了东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