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祭坛上投下的暗影,因为他们就在暗影之中。
周芳华不断地后退,直到踩到了一具骸骨摔倒在地。骸骨爆裂发出的“咔嚓”声音被放大,江一寒的枪口立即对准周芳华。
绷紧的神经几乎随时都会断裂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周芳华骇然地指了指地上的骸骨,江一寒本能地点点头,枪口转过去保持警戒态势。
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所有人没有动一下!
彭新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要起身,却被江一寒的大手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楚南飞用枪筒向“小眼镜”和李同飞示意,远离那些石雕武士,所有人都撤出神秘的祭坛位置,秦老实和黄大壮依然保持着高度戒备状态,目光都望向楚南飞。
这让江一寒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他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当务之急是确定有无必要再次进入危险地带。
楚南飞后退两步,看向江一寒,江一寒摇摇头,楚南飞绷紧的神经稍有放松:“危险没有解除,持续警戒!”
李同飞和小眼镜立即与秦老实、黄大壮组成防御队形。李同飞将一路捡来的破烂轻轻地放在脚下,生怕弄出声音来。
楚南飞活动一下脖子,发出关节错位的声音:“我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这是一种本能,或者说叫条件反射。当一个人置身于绝对危险之中的时候,身体的潜能就会被激发出来,并且不受思想意识所左右。就如左右大脑被短路一般,感觉信号会直达脑干中枢,其反应将是超前于理性判断。
这叫直觉,或是第六感。
彭新宇似乎没有第六感,当他决定突破江一寒的束缚,不顾一切地奔向祭坛看那些“苔藓”的时候,他所想的不是危险,而是那些酷似苔藓的古怪生物。他的脑袋似乎瞬间“短路”了——对于一名科学家而言,这种“短路”有助于集中精力搞研究,但方才的鲁莽之举差点让这个团队毁灭掉。
周芳华看不出楚南飞是什么表情,是紧张愤怒?还是冷静淡然?
“我们不能裹足不前,这是第五层平台,必须要通过!”彭新宇忽然声嘶力竭地喊道。
空间里传来一阵回音,音波达到一定强度后逐次递减。
“你闭嘴!”江一寒毫不客气地怒吼一声,冲锋枪的保险立即打开。
高格明下意识地擦一把脸上的汗水:“老彭,科学考察固然重要,但一定要遵守纪律不是?”
彭新宇的眉头紧皱,眉宇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睛微眯着,瞳孔似乎缩小了不少,难掩的痛苦让他的喘息忽然急促起来,握着拳头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一滴血滴答到地上,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楚南飞放松了一下,淡漠地看着彭新宇:“彭专家,我们有必要了解一路而来的那些骸骨的经历,也许对您的科考任务有帮助。”
彭新宇脸上的痛苦减少了几分:“我不是学历史的。”
高格明谨慎地点点头,看向周芳华:“小周,我们都忽略了这些细节,这遍地的骸骨和残破的武器实际上就是时间轴和路线图啊!”
周芳华耸耸肩:“我只能说这里曾经发生过无数次的战斗,应该是从汉朝的时候便开始了,蒋教授的日记里提起过这些,最引人瞩目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人曾经进入过这里,那些带着“卍”字符号的钢盔便是明证。”
“所有人全部被杀死,无人幸免。”江一寒冷肃地看一眼周芳华,他忽然感觉到这位“周博士”的确不简单!
众人都怔了一下,江一寒才发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不妥,但这是事实。
“也就是说没有人象我们这样如此接近过这里?”楚南飞转头望向硕大的六面体祭坛,忽然想起了魔羅古称废墟的一幕。古城里面也有一个如此高大的六面体建筑,规模却比这个逊色一点,向导奥吉拉还跪在祭坛前面虔诚地礼拜。
楚南飞盯着硕大的六面体建筑,周芳华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忽然走过来,拍了拍楚南飞的肩膀:“南飞,两千多年前这里曾经是重兵把守,魔羅族的勇士誓死也要保护祭坛,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们走对路了。”彭新宇的情绪冷静了不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歉然地看着江一寒:“江同志,无论是从科考的角度还是完成任务的角度,我们必须通过这里,这是唯一正确的路。”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是万世真理。当小分队下到第五层平台的时候,就注定他们是踩踏着千年前冒险而入者的尸骸走到这里的。
“我有必要重申,我的任务是保护专家组的安全!”江一寒语气生硬地回应。
楚南飞微微点头,江一寒的这句就是废话。从某种角度而言,这次保护任务是彻底失败的,从56号兵站出发时的十七名专家到现在只剩下了三位,而一个连的兵力也损失殆尽。
江一寒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不自在地看着楚南飞,似乎是征求意见,他拿不定主意。
楚南飞用枪管指了指六面体建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古城废墟广场上的跟这个一模一样。奥吉拉说这是魔羅族的圣坛,是魔羅人与天地神明沟通的地方。”
江一寒皱眉:“南飞同志,请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是无神论者。”
秦老实向楚南飞努努嘴:“你这娃的脑子什么时候被虫子嗑了?”
楚南飞冷哼一声,迈上台阶。这不是什么耸人听闻,自从进入深渊开始,他便怀疑那些打不死的玩意是不是“神”?或是魔鬼!
小分队以攻击队形跟在楚南飞的后面,彭新宇的目光炙热地望着楚南飞,刚要有所动作,却被江一寒给挡住去路。高格明尴尬地看着江一寒:“江同志,危机解除了吧?”
周芳华嗤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不是科学的态度!”
江一寒正自窘迫,他想象猛士一般冲过这道魔障,理性却告诉他每前行一步都将是无法预料的后果,因为这里是深渊。
地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所有人都僵硬在当下,楚南飞忽然俯身,耳朵贴在地上,震动清晰地传进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