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可怕的沉默!短暂而可怕的沉默后,科考队员三五成伙的走向遗址方向,用他们的话说与其等死,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毕竟考古发掘工作才拉开了序幕,要干的工作实在太多了。
楚南飞站在塔楼上,遍地的弹壳似乎在提醒他那场惨烈的激战,去找水?楚南飞脑海中忽然萌发一个再也挥不去的念头?
不过,留下的科考队员对于找水一点也不感兴趣,而想去的战士又多是伤员,秦老实与自己又不能同时离开,楚南飞陷入了两难之中。
楚南飞在魔羅古城发掘出的木渎上找到了二口距离孤城遗址三十多公里的汉代饮马井,在地下水多变,沙丘移动,地质运动频繁的大漠之中去寻找千年前的饮马井?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和你一起去!”望着周芳华坚定的目光,楚南飞略微犹豫后点了点头,楚南飞自己都非常惊讶为何会同意让这个资本主义社会长大的千金大小姐与自己一同的找水?与其说找水,倒不如说是对生的渴望。
出发前,秦老实将三个大半壶的水壶交给楚南飞道:“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记住了,一直向东走,水喝到三分之一就必须往回走,如果水喝到一半,你们两个恐怕只能回来一个,如果喝剩三分之一,你们谁也回不来,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回来,只能永远成为游荡在沙漠中的孤魂野鬼。”
秦老实的话把周芳华吓得脸色苍白,楚南飞瞪了秦老实一眼道:“吓唬小姑娘干什么?谁说咱们一定会死?伟大领袖说过,人定胜天,我们是革命军人,心怀广阔天地,必将大有作为。”
秦老实替楚南飞整理了一下军装的衣领压低声音道:“别逞强,活着回来。”
秦老实用力的拍了拍楚南飞的肩膀,楚南飞明白老司务长的用意,点了点头:“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迈出古城遗址的第一步,虽然只有秦老实和几名战士送行,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站在古城的不同位置遥望楚南飞的壮举,每个人都清楚,这很可能是一次有去无回的壮举,留在古城遗迹,就算等不来救援,起码自己的遗体也会被寻获,被送回家乡。
一名科考队员用口琴吹起了乡愁,孤独的音符飘荡在古城之间,穿透蓝天白云……
把生命献给祖国,献给人民!关于死,楚南飞想过无数壮怀激烈的场景,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自己会渴死在无垠的沙漠中?
如果有人问楚南飞大漠美不美,初抵罗布泊的楚南飞一定会告诉他,大漠戈壁的美是一种荒芜空旷的美,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美。
一步一个脚印走在黄沙上,前方漫无尽头,东南西北漫漫无垠,骄阳似火,干渴折磨得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此刻,荒芜的大漠戈壁只能让楚南飞感到惊心动魄而已。
第一天,楚南飞喝了三口水,周芳华喝了差不多一个水壶,篝火旁静坐的楚南飞也终于明白了秦老实之前的叮嘱,因为干渴他的体能在迅速减弱。
第二天傍晚,楚南飞仅有半壶水了,他非常清楚如果找不到水源,他与周芳华必死无疑,楚南飞将木渎丢入火中,木渎发出噼啪的燃烧声。
第三天傍晚,周芳华靠着半截胡杨木双眼发直的仰望星空,楚南飞手中的指南针疯狂的乱转,自己竟然迷路了?半夜时分,楚南飞发现周芳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犹豫再三,解开自己的大衣将周芳华包裹起来。
坐在寒风中,楚南飞徒劳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的张开嘴,呼吸一点凉风冷气,希望能够带来一丝水分,缓解一下干渴带来的折磨,也许,也许,也许没有了也许,明天傍晚,自己睡下,或许就再也起不来了。
忽然,楚南飞似乎想到了什么?飞快的拽出了雨衣。
第四天了,干渴已经从煎熬变成了夹杂在热风中的催命音符,饮马井依旧踪影皆无,夕阳日落,被烘烤了一整天的楚南飞与周芳华又要开始面对大漠的孤寒夜晚了。
周芳华静静的坐在楚南飞的身旁,望着自己身旁的男人,一名标准的军人,相对欧美流行的自我释放,周芳华认为那不过是放纵的一种托词和借口罢了,她似乎更喜欢楚南飞这样内敛含蓄的男人。
她永远无法忘记,面对那凶猛扑来的巨大凶兽,楚南飞推开她,一个人,一支枪,一把刺刀,那一幕永远的嵌入了周芳华的记忆中,此时此刻,她只想静静的坐在自己认为可靠的男人身旁,或许这一刻才能让她忘却大漠的危险和死亡的恐惧。
男人能带给女人什么?奢华的物质享受?温柔浪漫的多情?周芳华从来没在意过这些,因为在她的身旁,这样的男人太多了,面对生死之际,周芳华才清楚一个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最为重要的是可靠,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