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人?”
坐在白衣女子对面的食客脸颊再一次不经意的抽动了一下,看到万全正往自己这边来,忙顺手拿起桌的筷子,随意的夹了一口菜,以此掩势自己心中的惊讶。因他面北朝南坐着,身子还是半斜,所以白衣女子并未将他神情的变化看在眼中。
“白姑娘,你我要谈之事甚多,此地人多嘴杂,我看不如移居在下府中,再作商谈如何?”
万全没有理会一旁的食客,也不需理会,径直走到白衣女子面前问了一句。
“这个…”
很显然,万全方才的表现让白衣女子和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已,在猜测这个年轻人身份的同时,大多数人也被万全的举动所折服。要知道他刚才的举动不仅仅是救了一个前途似锦的读人,也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和地位冒险。欺君之罪不是小罪,论风险,一旦被追究起来,纵使不被同罪,一个庇护宵小之名也是跑不掉的。然而此人却一点也不顾忌,公然出面压下此事,可见其人胆识之大。
约我来京的是你,定这对望居的也是你,怎么你事先不嫌这酒楼人多嘴杂的呢?
谈判地点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在对望居里,白衣女子和万全对面而坐,主从关系不是那么明显,但一旦进了万府,这个情况就要改变了。就算万家兄弟不以强权压她,在心理,白衣女子还是会感觉自己处于弱势。一旦有了这种意识,那么在开始的谈判中,她所能争取的东西必然也会减少。正所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白衣女子本不想答应万全,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和重要,再加万全刚才的表现让她生出几分好感,印象有所改观,因而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轻声应道:“小女子所求的只是事成而已,至于在什么地方谈并不重要,万大人既然嫌这里嘈杂,那小女子就听大人吩咐吩咐就是。”
“那好,就请白姑娘与令弟随在下同行。”
万全脸挂着的还是他那招牌似的笑容,谦恭的让人说不出的亲近。见白衣女子同意自己的要求后,他的笑容更加明显,如沐春风般,看得堂中的食客女眷为之心动,恨不得立刻托人打探,这年轻人到底是哪家权贵家的子弟。
见周方杰等士子已经不敢再招惹那帮国子监的监生,白衣女子有些索性,便拉着身边的孩童起身准备离开。
“大人,请!”
做了一个先请的动作后,白衣女子就准备随万全离开,不想万全却是没有挪步,而是笑着说道:“家兄对白姑娘也是仰慕得很,特意嘱咐我,一旦白姑娘到了京城,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去见他一面。我这就让人去通传家兄,等会万姑娘到了府,正好可与家兄一叙。”
话音刚落,白衣女子快速的瞄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道:“那是自然,事关重大,没有万都督的亲口保证,小女子也不敢随意应承什么。”
白衣女子很清楚,面前这个万全虽然与他的哥哥一样身份显赫,但在这件事,起决定作用的还是他那位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哥哥。能不能让白莲教从濒临绝境中挽救出来,所需的也仅仅是万通的一句话。因此她这趟来京,必须要见万通,即使万全不说,她也是要争取见万通的。现在万全明言万通要见她,那就最好不过了。
“如此,白姑娘请!”
白衣女子的话也反应了她的态度,万全听完没有说话,微笑一下,便转身往店门走去,刚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周方杰的声音:“大人,请留步!”
“有什么事吗?”
看着走到近前的周方杰,万全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何以叫住自己。但他既然叫住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帮人帮到家,做戏做全套,若是能通过这个周方杰拉拢到今科大比士子的心,替万家树立个好形象,那今天这种小忙帮得也就太值得了。
见周方杰有些局促不安,万全和声道:“但说无妨,本官不过虚长你几岁,不必如此拘束。”
“是,学生明白。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学生不知大人府何处,他日学业若有不明之处,纵使想请大人指点一二,却不知大人府邸在哪,那时恐…”
周方杰没有直说,但万全却是已知其意,微微的点点头,不着声色道:““恭子厂东四胡同,万府。”顿了一顿又道:“你若来找我,只需支会门人一声就可。”
“是,是,学生知道了。”
得知对方住在权贵聚集地恭子厂,周方杰心猛的跳了一下,有些窒息,直到对方与那白衣女子消失在眼前,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犹自在梦中般。
是了,是了,马齐唤此人叫万大人,他又住在恭子厂,看来他必定是当朝万阁老的子弟,就算不是,与万家也必有关系,今日得他解围,实是天赐机缘于我。看他对我态度,又分明是在施恩于我,如此所为,定是看中我这解元之名。不过若是能与万家攀关系,区区解元之虚名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万家接纳我,此次恩科我必定能金榜题名,他日为官有这等靠山相助,仕途坦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