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望居,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至于为什么会叫对望居,就无人得悉了。作为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对望居果然没有让来宾失望,不仅菜肴精致,环境幽雅,就连楼中点菜服侍的小二都极是训练有素,尤其是那跑堂传菜的伙计更是让人叫绝。平常人用一只盘子端几只菜下的跑几圈就已是气喘呼呼,可他们却是一手一个盘子,盘子里菜叠菜,碗盖碗,份量足足的,不下跑,就是平步捧着都是吃力,奈何那些伙计却是平步如云,身形轻跃,菜下菜有条不紊,着实让人赞叹。很多就餐的客人更是将那些传菜的伙计当成杂耍的看待,看得是着实有趣。
二楼靠近楼梯的一张桌子,此时正坐着一名白衣女子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在他们的对面坐着一名满脸笑容,一身锦衣的年轻男子。因白衣女子蒙着白纱,没有人知道她的长相如何。开始还有几个好奇的客人朝她瞄几眼,不过看了几眼后也就作罢,因为那白纱自始自终没有打开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更重要的是,那年轻男子身的高贵气质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压力,使得他们不敢再多看这奇怪的白衣女子,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倒是那孩童感受到了那些客人好奇的目光,咧开小嘴朝他们笑了起来。不过这一幕,那白衣女子却没有查觉,因为此时的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想着自己的故事,再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白衣女子不禁微微眯起眼来。以白莲教为主的流民作乱早已经在五年前被平定,大明朝似是恢复了生气,这京城更是繁华鼎盛,即使已是夜晚,但街行人依旧很多,甚是热闹,加之还在正月里,到处都明灯高挂,彩花高悬。叫卖各种杂货的声音此起彼伏,那琳琅满目的各种货物让人应接不暇。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灯火辉煌的夜晚了。白衣女子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幽幽的叹了口气.
“姐姐,我饿了。”
身边孩童小声的嘟囔打断了白衣女子的思绪,看着小家伙翘得老高的小嘴,她忍不住微微一笑,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小手,有些心疼的暗自想道:泉儿是舅舅唯一的骨血,也是第一次跟随自己离开深山,来到京城,见识外面的世面。以前他什么都看不到,也没有听说过,现在一下子看到那么多新奇玩意,自然很是流连不舍,却又怎么都拉不下脸来向我要求什么。想来今天的一切,对于自幼生长深山中的泉儿而言,都是极其新奇有趣的经历?也许他唯一的不满,大约就来自于坐在自己对面这个笑容浅淡的年轻男子了。
想到此处,白衣女子的眼角稍稍往抬了抬,细细的打量起对面的年轻男子。她知道,此人的身份非同小可,绝不是笑容满面的富家公子这么简单。要知道,他的哥哥掌握着大明朝最庞大的特务机构——锦衣卫,要知道,他的姐姐在六宫之中宠冠绝顶,甚至皇帝都要听其言行其事。所以,对这个男子,绝不能轻视,更不能掉以轻心,与他所说的每一句都要深思熟虑,当然,自己也不能被他小瞧了,否则,对于白莲教的未来就会是一场灾难。
“白姑娘,既然令弟饿了,咱们就叫菜。”
年轻男子很是热情的挥手招来小二,很是熟络的点了几道菜,那小二应了一声后便跑了开去。
“让万大人破费了。”
白衣女子隔着面纱淡淡的说了句,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又或是别的什么,平淡的跟杯白开水一杯。
“这是什么话,白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在这京城,我万全自然就是主人,再说些许酒菜,又能值得几个钱,谈不破费不破费的。”
“万大人是圣至亲,民女只是江湖沦落之人,能与大人坐在一起同桌共语,小女子已经是高攀不已了。”
白衣女子实在不愿与这万全多说什么,但在这个时候,白莲教的确需要朝中强有力势力的庇护,至少在恢复元气之前绝对不能再让朝廷镇压了。所以她再是不愿与这万全打交道,也不能不虚与委逸,因为其中的利害实在是超越她的掌握。这次来京城,也是因为受了教中长老之托,来京城与万家谈判,当然这谈判不是要让白莲教归属朝廷,而是一种合作的谈判,双方各取所需。万家兄弟获得白莲教的势力帮助,而白莲教则获得万家兄弟的庇护,以免被各地官府打压得无翻身之力。
很快,传菜的伙计端着一大盘子饭菜送了过来,一一摆在桌,扑鼻的香气一下子让那孩童兴奋起来,碍于白衣女子在身边,不好直接就去夹,只好将小脑袋歪到一边,嘟囔道:“姐姐,我们吃饭好不?”
毕竟还是孩童天性,一看到好吃的就忍不住了。白衣女子忍不住微微好笑,隔着白纱给了孩童一个白眼,顺手夹起一块招牌的不老鸡到孩童的碗里,附在他耳边悄悄道:“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拘什么礼,想吃的话就尽量吃,但要记住,不能在人前失了礼,要不然姐姐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听白衣女子这么说,孩童的小脸顿时红了一红,继而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低着头吃鸡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