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莲衣再度顿首，“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没有杀人。”

“这就不实诚了，该认得认才是。”皇后语气始终平缓，仿佛在闲叙家常话一般。

但越是如她这般，越是能让人感觉到那不动声色下面的隐隐杀气。

大概因着她外甥女颜灵溪的之故，她也是想苏莲衣死的吧。

“没做过的事认下了，那岂不是诓骗了主子，那可是僭越之罪。”

苏莲衣这话说完，皇后笑吟吟的脸僵了僵，大抵没想到她还如此擅辩。

皇后顿了一下，看向太后，装作恭敬道，“太后娘娘，您瞧着这事该如何处置啊？”

太后微扬着下颌缓缓睁开了双目，淡淡一笑，道，“皇后，这事该你管，是个什么结果哀家听着就是。”

两个人各怀心事，彼此对视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皇后理了理长袖，看向苏莲衣，“这样吧，既然你不肯交代，那咱们就按宫中老规矩办，将你送去暴室，十八道刑法下来，内情是个什么样，咱们也就都知道了。”

皇后正欲挥手唤人，景云奕突然出声，“且慢。”

皇后的手停在半空，惊讶的看着他。连太后也再度睁开眼睛，露出不满。

“奕儿有话要说？”皇后掩饰不悦问道。

景云奕站起了身，冲着太后皇后行了礼，道，“皇祖母，母后，其实这事无需将人送去暴室，也能查个清楚。”

“哦？”皇后眸子闪了闪，“怎么个查法。”

景云奕便提议将发现尸体的小黄门唤了进来，询问了一番当时发现尸体的情形。

小黄门一一作答。

“尸体是被五花大绑又坠了石头？”景云奕复问一句。

小黄门点头，道，“正是。”

景云奕笑了，再度看向皇后，道，“母后，据儿臣了解，紫云身量比苏莲衣要高大许多，若要将紫云无声无息打死在绑上，投入湖中，以苏莲衣的力气恐怕……”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太后端起茶杯，轻磕着杯盖抢了一嘴，也不看景云奕。

景云奕笑了，“皇祖母说的是，不过那可需要耗费不少时间，除非苏莲衣能有法子避开执金吾卫的巡查。”

太后这才抬眼看向他，眼中的不满已毫不掩饰。

景云奕却依旧面色如常，这让太后更加恼火，重重的将茶杯墩在了桌子上便不再说话。

景云奕道，“皇祖母莫气，孙儿也只是就事论事，帮母后探明真相。若此事真相不明，冤枉了人，母后作为后宫之主，日后恐怕会有非议传出，那就不好了。”

他把皇后牵扯进来，皇后干笑了一声，道，“奕儿一片孝心，母后心领了。”

这对“母子”彼此虚与委蛇的相视一笑，心中却都在暗暗提防着对方。

皇后垂了垂眼皮，扫了苏莲衣一眼。

“本宫再想，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苏莲衣她有帮手。”

景云奕道，“能一同杀人，那两人可需关系匪浅啊，苏莲衣到福安殿日浅，据儿臣了解，她好像还没有关系这么深的朋友呢。”

景云奕看了苏莲衣一眼，虽是淡淡一瞥却带给她无限安心，仿佛再一次无声道，有我在，莫怕！

苏莲衣本就身正不怕影子歪，如此，更加有了底气。

皇后笑了，阴阳怪气道，“奕儿，你好像对这个宫女格外了解嘛。”

她故意针对景云奕，亦是在宣泄颜灵溪一事，景云奕笑了笑，不欲回答。

苏莲衣道，“娘娘明鉴，奴婢出自奕王府，当日若非颜家小姐举荐将奴婢送入宫，此时奴婢应还在奕王府当值。奕王殿下是奴婢旧主，是以对奴婢的事格外了解些，也是寻常。自奴婢进宫侍奉了太后，奕王殿下恐奴婢做事不周，也时时叮嘱一二，奴婢在宫中的种种他也有机会知道些。”

苏莲衣的话编的圆全，皇后再找不出错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审下去。

这时，突然有个小黄门进了殿中，对着皇后身边的嬷嬷低语了一阵，嬷嬷赶紧走到皇后身边将话传了过去。

景云奕警惕的看着她们这番举动。又瞥到苏莲衣有些紧张，便不动声色丢给她一个眼色，示意她别慌。

嬷嬷终于将话传完，皇后扯唇笑了出来。

“可是巧了，本宫正愁此事没个了结，这就有人想来作证了。”

皇后说罢，让嬷嬷将人领了进来。

苏莲衣盯着进来的宫女瞧，恍恍惚惚有些面熟，仔细搜索才意识到此女也是福安殿的一个宫女。

那宫女跪在地上行过了礼。

皇后开口问道，“听说，你有话要对本宫讲？”

“是。”宫女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道苏莲衣为何要杀紫云姐姐，亦知道她的帮手是谁。”

宫女话音落下，苏莲衣满脸惊愕，“喂，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陷害我？”

“莲儿。”景云奕轻声制止了她。苏莲衣忍了忍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