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空巷座位之中,男人蜷缩在此处,身旁的烟灰缸已经塞满了烟,空气里弥漫着烟味,他喜欢这种味道,他想让自己被这种味道麻痹。
机场外,飞机的轰鸣声,刺穿着他的耳膜,他默默的看着时间,脚趾不停的抖擞。
坐飞机的人,大多是对过去,未来,都有着美好憧憬的人,他们会解放自己的灵魂,前往一个距离自己千里之外的地方,或是逢年过节,回至家乡。
可抽着烟的男人,此刻是如此的形单影只。
陪伴他的,只有那孤寂的打火机,和那便宜的却又仅剩下三根的荷花。
悄悄地,他又点起了一根孤寂的烟。
只有这种不停歇的麻木动作,才能安抚此刻辗转反侧的心。
“五个亿,我得还到什么时候。”
林欢欢苦涩的吐了口痰,舒展了下略有僵硬的身体。他没有对未来的生活有多少畏惧,只不过,他在留恋现在,他忘不掉的人,忘不掉的事,种种又种种,撕扯着他焦躁不安地心。
他有些饿了,于是乎看向了身后的一家还未关门的店面,兴许是天气变冷,晚间的机场也没有多少的人,这难得的情景让林欢欢那浮躁的心褪去了麻木,而是渐渐被同化安静。
他将皮衣的拉链拉上,不让自己的肉体裸露在空气之中,很快,他就站在店面之前,只是他一低头,就看见了一碗普普通通的小笼包,齐祁不知不觉的钻进了他的脑海。
“来碗...小笼包。”
“要什么?”
林欢欢那从咽喉发出的声音,小到甚至可以与风中相融,兴许是鼻腔被情绪霸占,林欢欢一时之间鼻子被堵的吸不上来一口气,甚至,喉咙有点粘稠。
他咽下一口气,想说出话,可是喉咙却一句话说不出来,老板看他的眼神有些鄙夷,他不明白眼前的男人到底在做什么,像是抽搐,还是如何,老板举起一杯水,递给了他,
林欢欢微微点头,接过了水杯,水的温热,融化着迷离的咽喉,他耸了耸鼻子,短短的几秒,他的鼻子已经堆水,他的声道中的气息断断续续,过了许久,他用着沙哑的声音跟老板说道:“来笼...小笼包。”
老板默不作声,将小笼包递给了林欢欢。后者掏了掏口袋,口袋里零零碎碎的硬币声,让他的手里只能寄出三块五的硬币,六个五毛,一个一元,他又掏了掏,只剩下一张五元的纸币。
他递给老板八块钱,老板顿了一下,打开蒸笼,拿起两根筷子又往林欢欢手里的碗塞下两个。
“走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加上一个挥手,逼得林欢欢转身而走,林欢欢手提着那一笼小笼包,呆滞的走在有些黑暗的机场,他回到了那充满烟味的座位,用手指叼起小笼包,他探着头,准备将那小笼包咽入口中。
可那小笼包却从他手中滑落,甚至和自己的舌尖擦肩而过。
踏...
小笼包掉在了地板,里面的汁水都被这下落的力气溅出。
林欢欢呆滞的盯着,而后抬头看了看四周,他低头捡起了那个小笼包,然后用手拍了拍灰尘丢进了嘴巴。
他的嘴唇,咀嚼着,咀嚼着,却吃出了不属于食物的咸味,他的手在眼眶外抹了一次又一次,他再也忍不住了,开始任由哭声蔓延在这层楼道。
他的双手捂在瞳孔,像个婴儿一样哭泣着。
“咳..咳咳!”泪水贯穿着他的鼻腔,甚至让他咳嗽声不断。
身子有些控制不住的干呕,甚至鼻腔和口腔中都是混杂的粘水。
不知咳嗽了多久,林欢欢终于瘫痪在椅子上,他缓慢的如七十岁老人,将那包子丢入空中,而后咀嚼着,不停的咀嚼着,看着天花板咀嚼着。
苦。
何止是苦。
这顿饭的滋味,或许会让自己一生不会忘怀,不是因为这顿饭的滋味有多么的令人作呕,恰恰相反,很美味,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包子里,像是住着一个人,住着一个日日夜夜,生生世世都忘不掉的人。
他用硌得慌的皮衣擦去了满脸的泪水,因为机场的声音向他发起了催促。
“请前往北京的游客...”
林欢欢缓缓起身,他拉上了行李箱,准备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第二所家乡”。
“林欢欢!”
“欢欢!”
“欢!”
“...”
机场里,响起了他名字的回声,行李箱不再前进,而手持这行李箱的人回首望足。
他笑了,笑得很浅。
“谁他妈告诉你我在机场的?”
“你那糟糕的黄.片伴侣告诉我的!!!”
叶陵喘着气:“为了追上你,老子可是刷新了我的短跑记录...”叶陵呼了口气,缓缓走在林欢欢的面前,“能聊聊吗...那怕只有十五分钟。”
...
噌!
两根华而不实的利群被点燃,两个人望着窗外的飞机,陷入了沉默,但叶陵没有让这沉默继续下去。
“这次走了,还能回来吗?”
林欢欢出乎意料的看了叶陵一眼,他以为,叶陵过来是想说出挽留自己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注视着林欢欢的脸颊,叶陵心里尽是犹豫,但他觉得,现在的林欢欢或许更需要尊重。
“可能回不来了,五个亿,你觉得我要还多久。”
“一辈子...”
“是啊。”
“齐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