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孤王之所以否定黄公的进谏,乃是因为…”
眼看着左右已经无人,只剩下自己与黄巨鹿,秦阳缓缓开口,想要像黄巨鹿解释自己否定黄巨鹿进谏之缘由。
然而在秦阳正准备解释之时,黄巨鹿却是十分恭敬的拱手拜道:“世子殿下宽厚仁爱,乃是我秦国之福。一言一行,皆有大王之风,何必向微臣解释。”
言语至此,他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秦阳的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黄公未曾见恼?”
黄巨鹿恭敬一拜道:“南氏一族功勋卓著,本就不该受到南怀孝一人株连,殿下能够出言保住他们,这是有利于秦国的选择,老臣高兴尚且来之不及,何以见恼也?”
秦阳闻言之后越发疑惑,满脸不解的开口问道:“可是,黄公明知如此,为何又要…”
他的话没有说完,心底随即生出了些许的明悟。
“黄公这是在借机敲打群臣呀!”
随即他有些惭愧的说道:“只是,今日之后,黄公恐怕更为群臣所忌!”
黄巨鹿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法不可以轻辱,只要能够使得秦国上至公卿,下至庶民都对秦律心存敬畏。
可以使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老臣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甘之若饴。
不过是些许的排挤而已,这不正好能够证明,老臣的存在已经能够成为悬挂在秦国公卿士大夫头顶的一柄利剑。
这正是老夫毕生之所愿也——”
言语至此,他恭恭敬敬的向着秦阳行了一礼,随即开口说道:“大王曾言,法,神圣而不可侵犯。然,法外又存有人情。
老臣痴活数十年的时间,却迟迟没有想明白,其中有何共通之处。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老臣终于明悟了其中的道理。
法,是维持国家稳定与运行的工具。人,是决定国家存在与消亡的根本。
无论赋予法律多么神圣的使命,其本质皆为服务于人。
法,有君王法,有国法,有民法,有家法。
家法有情,民法有义,国法无情。
而君王之法,则上合于国,下顺于民。以民法治国,则为有情法。以国法之民,则为无情法。
两相转换,因势而动,因地制宜,方才能够使国家长久安定,使百姓与公卿,知法,敬法,而不畏法。
如此,百官顺遂,百姓安定。天下,大治…”
秦阳满脸的恭敬,但是却一脸的茫然。
而黄巨鹿在讲完了自己的法道之后,也注意到了秦阳脸上的茫然之色。
此时此刻他方才想起,对面的世子今年也不过十五六岁,就算再是早慧,又能够找回到什么程度呢?
想了想之后便又继续说道:“老臣的法道,是让群臣与百姓畏惧。
而世子的道,则是让群臣与百姓心安。
国法无情,王法却能有情。如此一来,群臣与百姓各安其位,则,秦国顺遂。”
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秦阳也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人与人之间是有所不同的,所经历的不同,身处的环境不同,所以思想与能力也有所不同。
但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却还是在其所处的位置。
君王与臣民都有自己所需要践行的道,不能够一概而论,也不能够以偏概全。
“秦国有黄公,实为我大秦之幸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