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青罗峰后，两人仍如常。</p>

柳默每日亥时随桀风修行，白日在山间地里整理菜地，研磨种法。</p>

清漪则随雪爷爷修习阵法剑术，将从前荒废的种种精要重又学来。每日亦洒扫庭院、照护院中花草、晚间陪伴柳默研墨写字、读书奏琴。</p>

只是她总是想起在柳府所见唐素秀的模样，日子越长，那紧蹙的眉头与那手臂上的伤痕却越是清晰可见。</p>

柳默常见她忽然拎着浇花的水壶一动不动，或是书读了一行便只呆望着那里，知她心中难解那日所见之事。</p>

他亦不知该以何言宽慰，只常常在此时与她说些别的事，让她分散心神。</p>

这日晚间，清漪辗转难眠，三更过后，忽然悄悄起身穿了衣衫，轻轻开门出去。</p>

至门外唤来青思，独自乘了，直往慕州城而去。</p>

来至慕州城，径直入了柳府，来到海棠苑。</p>

进得屋来再看唐素秀，她已抱着孩子睡着了。</p>

细看她手臂上的伤痕，已好了一些，只是下一次又不知是什么时候。</p>

清漪呆望着她，不知这命运究竟为何会这样可笑。</p>

她前世已然是这样的命运，今生为何还是这般，难道、真是自己害了她吗？</p>

若当年在芳华村，我未曾遇见她，她此时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然转世轮回？</p>

既救了她，为何最后又是我害了她？</p>

这世上果然有天命一说吗？</p>

若果然有天造命，我与她究竟是何冤孽？</p>

又是谁安排了这样无稽的命运？</p>

纵然相公难逃那雷霆一劫，又为何非要她再受这样的苦楚？</p>

自己一腔执念只为那个愿以生死相许之人，这难道也错了吗？</p>

清漪此时亦不知自己究竟是为唐素秀的悲苦不值，还是为柳默百年难逃的一劫担忧，只觉心中凄然悲愤，难以释怀。</p>

忽然一声孩童的啼哭声响起，唐素秀忙半侧了身子去拍啼哭的柳安，恍惚间瞥见一个人影站在床头，细看时，却又并无一人，只当自己夜暗灯灰看花了眼。</p>

清漪惊慌出得门来，心中犹自思绪起伏，难以平复。</p>

略想了一回，便往芙蓉苑寻去，进得屋中，并不见柳占，又往春兰苑去，那柳占果然在此。</p>

清漪进来，寻见墙上佩剑，随即抽出剑来，刺向榻上柳占。</p>

杀了他，解了唐素秀的孽障，一了百了。</p>

剑已至柳占喉咙，忽又停住。</p>

他到底是柳默的骨肉亲弟，自己这一剑下去，以后该如何与柳默相见？</p>

想柳默平日行事，只怕他自己，亦无法刺下去。</p>

清漪正自踌躇之间，那钟氏忽然醒来，侧头看见一个陌生女子拿剑正指着柳占，那剑身映着月色寒光凌人，立时惊叫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