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尽管说就是。”雪爷爷道。</p>

“若它果然发芽，这青罗峰中多有游魂……”清漪忧思上眉，忧心道，“我如何与他们争得？”</p>

“绛石苏花不比其它花类，既为你亲手所种，他人怎可觊觎？除非你种下之时，已将他人姓名样貌许下。”雪爷爷道，“更何况……”</p>

“何况？何况什么？”清漪道。</p>

雪爷爷拈了拈银白的胡须，缓缓道：“这绛石苏花最是洁净，若不过那终忆之城，必尚为罪孽之身，怎可入魂其中？”</p>

“这……”清漪闻得此节，倒吃了一惊，“不知我此生，可有何罪孽吗？”</p>

“你自己不知吗？”雪爷爷道。</p>

清漪摇摇头。</p>

“老头子亦无从知晓。”雪爷爷道，见她只是蹙眉沉思，又道：“你如今还去吗？”</p>

清漪抬眼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自然要去，总要去了方知。只是……”</p>

走至雪爷爷近旁，道：“清漪还有一事，要麻烦你老人家。”</p>

“何事，说吧。”雪爷爷道。</p>

“这盆中之花，如今它已然长成，只是此后照护之事……”清漪顿道，“若那绛石苏不能发芽，我不知是否还能回转，能否替我照看？”</p>

“一盆花儿而已，你时时抱在手中，不嫌累？”雪爷爷道。</p>

口中虽这么说，心中自知此花只怕别有深意，便道：“交予我便是。”</p>

清漪将那盆植株捧在手里默默看了一回，方双手交予他，又将背上蓝布小包袱取下，一并交予他，雪爷爷便一一接过。</p>

清漪便拜倒于地，道：“老神仙大恩，清漪定当图报。”</p>

“哎，何来的恩，你……自求多福吧……”雪爷爷叹道。</p>

“走吧。”清漪起身道。</p>

雪爷爷仍将她带下，两人重又回至洞中。</p>

白衫男子见她果然回来，便不再多言。</p>

列出天地乾坤阵，将那受伤的白狐置于阵中，让清漪亦立于其中，驱动法力，白光万丈。</p>

白衫男子在外对清漪道：“若你真能脱出那终忆之城，可仍回至这青罗峰，若绛石苏果然发芽，我自会助你入魂……”</p>

清漪在阵内只道声：“多谢。”</p>

白衫男子转动阵法、挥起剑来，将清漪手腕划破一道，只见鲜红的血液汨汨流淌而出，自那白狐胸前伤口处流入她体内。</p>

清漪只觉浑身越来越冷，终于渐渐失去了意识……</p>

雪爷爷说至此处，叹道：“人皆求生，她却一心求死……”</p>

柳默沉默半晌，方缓缓道：“她不愿忘却之人，便是……”</p>

“正是桑长离，也是你柳默柳无言……”雪爷爷点点头道。</p>

柳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方缓声道：“她果然在那终忆城中，受尽前世恶孽、恶鬼食骨之苦、重回青罗峰了吗？”</p>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她在那终忆城中，究竟受尽何等极苦，历经了怎样的淬炼。</p>

“七日后，那绛石苏种子，果然不负她所愿，长出了一片小小的嫩芽……”雪爷爷道，“然而，她还未回转……”</p>

“此时，她却在何处？”柳默道。</p>

“想是在那终忆城中受尽苦楚，魂虽脱出，却无力远行，是以耽搁了时日吧。”雪爷爷道。</p>

柳默默默站起身来，走至清漪身边，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双泪难以抑制，终于脱眶而出，哽咽道：“你确实……太傻了……”</p>

雪爷爷一时住了声，只望着满天夜星，如点点泪珠，撒在那夜空之上。</p>

半晌，方道：“一个月之后，她方才来至青罗峰，方修与我同与她助力，使她入魂至绛石苏幼芽之中。那之后，绛石苏足有三月，未曾生长半点。我与方修每日与她渡入真气，助她恢复，终于在三个月之后长出了第二片新芽。一百年后，她便回至原身……”</p>

“方才老人家所言，这绛石苏需修炼五百年，方能成得人形。且她既已舍命，时日久远，原身应已腐坏才是，这却又是为何？”柳默奇道。</p>

“不错，”雪爷爷点点头道，“绛石苏需修炼五百年以上，方能化身成人，那是无有原身之魂，修得一个新的肉身。只是那受了她血液得了性命的方修之妻夏莲，善修寒冰之术，为报她恩情，以千年寒冰，为她保存原身，是以她方能以百年修为，离了那绛石苏，回至肉身之内。只是……”</p>

“只是她修行原本未成，强行离开绛石苏，是以若复回那绛石苏内，已无法再修成人形……”柳默道。</p>

雪爷爷缓缓点了点头，道：“她一心只要早些去寻你，完全不听我等劝告……”</p>

柳默低头望着怀中清漪，她只昏昏睡着。</p>

“她既回了肉身，便随我修行剑术阵法，她原本医药上亦是明白，自然也便将我所知尽授予她，也便将绛石苏移至这里了。”雪爷爷道。</p>

柳默却似未曾听见，望着清漪柔声道：“即便你永远只是这一株绛石苏花，然柳默之心，你应知晓，我自会相陪，你可放心回去……”</p>

“她若永远只是一株绛石苏，与你亦同生死相隔，亦非她所愿吧。”雪爷爷摇摇头叹道。</p>

望着柳默，又道：“她已不在轮回之中，与你……已然无缘……无份……若只一味与你纠缠，只会害了你……”</p>

“所以她才定要我娶那唐家小姐？”柳默忽恍然道。</p>

“有这样的事？”雪爷爷奇道。</p>

思忖一回，点点头，道：“若她执意让你娶她，此人必是那人无疑。”</p>

“是谁？”柳默道。</p>

“三百年前，你弃了她自去轮回，之后又历经三世。”雪爷爷道，“一世为岩上青松、得两百年长寿。一世却在人间转世为猫身，尝尽流离冻饿之苦，其间，得一妇人救得一命，又将你带回家中细心喂养，后那妇人因不堪丈夫虐待，投河而死，你亦随之死去。今生你终于再次投生为人，看来，与那妇人已然结下亲缘，是以清漪才定要你与之结亲吧。”</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