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影提着两袋衣服站在别墅正院门口犹豫不决。
以她的身份,就这样贸贸然闯进去绝对是不合规矩的。
她在窗外张望了一会儿,发现客厅只有顾云疏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何影咬着下唇,还是走了进去。
顾云疏很快就注意到她,放下书起身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但不难发现他的笑不及眼底,透着疏远和淡漠。
何影没敢看他,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声回答道:“顾先生,今天大小姐让我陪她逛街,但我忘记把东西给她了,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知会她一声?”
“你先放在这吧,等她下来我告诉她。”
“好的,谢谢您。”
何影放下手提袋就离开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等她再次回到房间,发现何婶坐在床沿,脸色铁青,手里正拿着她的手机。
她当下心里就是一惊。
刚刚出来的太急,忘记带手机了!
还没等她走近,何婶就点开屏幕指着那张合照厉声质问道:“这男人是谁?!”
何影吓了一跳,急忙解释:“这是大小姐的朋友,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呵!”何婶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又晦涩的嗤笑,“没什么关系他会跟你合照?还帮你拍了这么多花里胡哨伤风败俗的照片?”
“妈你说什么呢!”何影生气了,猛地提高音量,“这些照片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啪!”
何婶重重地甩了她一耳光,恶狠狠地说道:“还敢跟我顶嘴了是吧?!我就知道你跟姜渺那个死丫头在一起准没好事!”
何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她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
每次都是这样,不愿意听自己解释,不由分说地打她。
她做错什么了?
“我做错什么了?”何影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哽咽着问道,“从小到大你就不关心我,我因为脸上的胎记被同学欺负嘲笑你也不管不问,我现在好不容易能交到朋友了,你不仅打我还连带着侮辱我的朋友,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何婶却根本不为她的话所动,而是猛地用手掐住她的脖子。
何影想挣扎,但经常干粗活的何婶,肢体力量已经不输一个成年男性,她越挣扎,被掐住脖子所带来的窒息感就越强烈。
慢慢地,何影不敢动了,一脸惊恐地看向何婶。
何婶死死地盯着何影,眼神里充满了嫌恶,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该不会觉得照片里的这个男人喜欢你吧?
就凭你的长相,你的出身,会有哪个男人看得上你?
别做梦了!”
说完这些话后,她松开手,摔门而出,也不知去了哪里。
何影双腿一软,瘫坐在阴暗房间冰冷的地面上,像是变成了失去了所有希望和力量的残影。
方才努力忍住的泪水终于在此刻决堤。
她试图深呼吸,却感觉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扼住,试图将她拖入一片无底的深渊并吞噬。
何婶的话如如毒蛇一般缠绕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在耳边叫嚣。
床上放着的手机还亮着光,她拖着身子挪到床边拿起手机,照片里男人笑着的模样映入眼前。
她怔怔地凝视着照片中的沈临渊,泪水滴落到屏幕上,模糊了他的笑脸。
何影嘴中泛起苦涩,颤抖着手指将照片删除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是啊。
像这种站在云端上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不过是,出于良好的家庭教养和同情,对她进行几分施舍罢了。
自己居然还当真了。
可笑至极。
******
翌日上午,姜渺睡醒才想起来昨天还是忘记买衣服了。
她抓着头发在衣柜胡乱地翻来找去,终于在一堆俗气的荧光粉里找到了一条淡粉色的裙子。
换好衣服下到二楼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顾明哲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顾明哲顶着一头鸡窝发型睡眼惺忪地问道:“姐,怎么了?”
姜渺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这里面是可以鉴毒的虫子,我今天不在家,你晚上吃饭的时候留意下爸的饭菜。”
这两天的晚饭她都是在家吃的,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但今天她要去参加傅老爷子的寿宴,保不齐下毒的人会有所行动。
顾明哲没多问什么就接过了瓶子,现在姜渺说的话他都深信不疑,并且他也听顾婉婉说过以前姜渺在医院提起爸爸中毒的事。
姜渺又跟他交代了几句蛊虫的用法后便下楼去吃早餐了。
等家里的人都离开之后,她走向书房,取出一个空白卷轴平铺在桌面上,拿下笔架上的毛笔,蘸取墨汁,轻轻挥洒,笔尖在卷轴上舞动。
片刻后,一副笔酣墨饱、铁画银钩的书法作品跃然于卷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