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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风云录 猛子 32260 字 2019-09-25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一章 危机四伏 第十一节

五月下,洛阳。

李玮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闭目沉思。

袁阀的分裂,把庞大的袁阀势力一分为二,同时也把大汉的士人阶层一分为二。

从表面上看,袁绍的做法近乎疯狂,但从袁阀决裂后的天下形势来看,袁绍却是最后的赢家,他充分利用这次机会,轻轻松松把失去的优势全部夺了回去。董卓和李弘虽然竭尽了全力,但最后他们成果甚微,仅仅是削弱了讨董联盟的一部分力量而已,制衡没有成功。无论是李弘的外部制衡之策还是皇甫嵩的内部制衡之策,都因为袁绍袁术的决裂而失败了。

面对烽火连天的黄巾暴乱,困守长安的董卓,危机四伏的北疆,摇摇欲坠的洛阳,袁阀的大部分势力和各地州郡的士人们非常明智地选择了袁绍,选择了自救。

很明显,袁术已经实力大损,他的言行违背了他自己的诺言,他的作为更无法平定叛乱拯救社稷。袁术在讨董联盟最危急的时候选择了退却,这直接导致了大部分袁阀力量弃他而去。李弘虽然用武力击败了袁术,逼迫袁术同意了制衡之策,但同时也帮助袁绍获得了袁阀的大部分力量。袁绍用自己的杀戮向天下人宣布,他宁愿和关中的士人决裂,和庞大的家族决裂,也要坚持自己的大义,捍卫士人的尊严。士人绝不接受武力的凌辱而向血腥的武人低头。袁绍用自己对大义的忠诚和气节的忠贞赢得了天下士人之心。他赢了。

董卓被困长安,北疆危机四伏,士人即使同意了制衡,也不过是给两只伤痕累累的恶虎留下一段舔洗伤口的时间,等士人平定了黄巾暴乱之后,这两只恶虎就要下山吃人了。袁术被两只恶虎吓住了,他以为自己有天纵之才,将来可以以虎制虎,所以他和老虎称兄道弟了,但袁绍不这么想,袁绍认为老虎就是老虎,它饿了就要吃人。要想不被吃,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杀了老虎,要么强壮自己不被老虎吃,舍此以外再无他途。

现在蚁贼纷起,群狼乱舞,西疆和北疆的两只老虎自身难保,他们躲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下山驱狼?要想活下去,要想不被狼和老虎吃了,大家只有联起手来,生死与共,誓死杀敌。先驱狼,后拒虎。等自己强大了,有实力了,再举起战刀,屠尽虎狼,保家卫国。

李玮把袁绍声讨董卓和袁术的檄文又看了一遍。

袁绍就是袁绍,说出来的话,有理有据、清晰透彻、掷地有声。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让李玮不得不钦佩有加。

在当前形势下,讨董大军要想自救,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退其实是一条死路,只有奋勇杀进,才能找到活路。任董卓、骠骑大将军和袁术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出兵平叛其实是一句骗人的话。这三个人如今都没有能力去平叛,即使组建了一支平叛军队,面对数十万黄巾军,那也是杯水车薪,有去无回。无论袁绍和他的追随者们是否受抚,他们都要在黄河两岸和强大的黄巾军浴血奋战。将来他们两败俱伤了,这三个人就可以出动了,不但可以消灭袁绍,也可以消灭黄巾军,声名、威望、战绩、社稷,什么都有了。

士人们被董卓和骠骑大将军的武力震骇了,被海啸一般的蚁贼暴乱吓住了,他们下意识地要后退,要逃跑,但袁绍果断地一刀斩下,举起了那柄血淋淋的战刀,纵声狂吼。士人们蓦然惊醒,心中豪气顿生,再无惧意,呼啸而上。袁绍的一刀清晰地告诉他们,只有杀戮,才能自保,才能生存。

“袁本初是条汉子。”李玮轻声说道,“此人不除,将来必为祸患,可惜……”

李玮可惜什么?他可惜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却不能杀袁绍。

现在桥瑁被杀,张邈被袁绍大骂一顿后整军平叛去了,虎牢关和荥阳方向的威胁全部解除。袁术已经成为制衡的一方,是盟友,洛阳南方的威胁也已经全部解除。此时洛阳完全可以集结将近四万大军攻击河内,是击杀袁绍最好的机会,但李玮迫于形势,却不得不放弃这个机会。

徐荣接到了天子声讨袁绍的诏书,董卓要求攻击河内的命令。为了保证攻击顺利,董卓特意命令李儒、吕布、胡轸、李傕、郭汜、李蒙、毋丘毅等将均受龙骧将军徐荣的节制。接着骠骑大将军李弘命令徐荣、杨凤攻击河内的军令也到了。

大军攻击河内,需要足够的粮草辎重,而长安和河东两地无法筹措,只能向袁术求援。徐荣为此和李玮商量,李玮问了徐荣一句话:“大人,这仗能打吗?”

徐荣愣了一下,半天没有做声。

天子要打,董卓要打,骠骑大将军要打,杨凤、孙亲更地急不可耐,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怎能不打?

“仲渊,你要知道不打的后果是什么?”徐荣为难地搓搓大手,小声叹道,“朱大人数次找我密谈,希望我能帮助他攻打长安,勤王除贼。此事大将军好象已经知道了,他在书信中三次提到了朱俊的事,而且他这次专门派颜良随你到洛阳来,其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李玮的脸色很难看,“大将军怀疑你?”

徐荣苦笑,“子善是个好人,他己经提醒我了。他说,大将军有密令,如果朱俊决意要破坏制衡,他就把朱俊抓起来押到河东去。”

“大将军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将军可能更相信你。”徐荣说道,“我不能违抗大将军地命令。大将军信任我,我不能让他失望。虽然我明知道不能打,但我只有打了。我如果执意不打,大将军必定会怀疑朱俊大人和我另有秘谋。朱俊大人如果被抓,我也难辞其咎,只好回晋阳领罪了。”

“此时不能打河内,更不能杀袁绍。”李玮急切地说道,“大人你先准备,我急书大将军。”

两天后,八百里快骑把李玮的这封书信送到了龙山。

李玮认为,现在京畿的危机随着袁术的受抚已经缓解,当前最急迫的事是平叛,而不是攻打袁绍。此时打河内,不但会丧失民心,招致士人的仇恨,更会动摇讨董大军平叛的士气。平叛之事一旦受到影响,蚁贼暴乱必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社稷危矣。

目前董卓肯定无力也不愿意出兵平叛,袁术实力有限,而北疆不仅仅是无力平叛的问题,还有能不能出兵平叛的问题。北疆目前在长城以南的五万大军几乎都是过去的黄巾军,许多屯长、军候、军司马都是当年黄巾军里的各级首领。这些人打官军、打胡人义无反顾,打黄巾军是不是也义无反顾?即使下个月我们要和袁术组建一支平叛大军,但这支军队的人数不会超过一万,也就是去帮帮忙,算是对天下有个交待。也就是说,平定冀兖豫青徐五州的蚁贼暴乱,完全要靠各地州郡自己的兵马,而这些兵马几乎都是讨董联盟里的军队,他们都受袁绍的调遣。此时大将军要是把袁绍杀了,后果是什么?

冀州屯田刚刚开始,滞留并州的灾民还在陆续回迁中,冀州如果一乱,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前面几个月的努力白费了,但这仅仅是对北疆表面上的威胁,还有更严重的潜在威胁。

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并州开始屯田的时候,为了解决百万流民的吃饭问题,屯田诸府放弃了预留休耕地,把所有的田地全部播种了。(古代耕种时都要预留两年、三年的休耕地,以保证肥沃的地力、稳定的农作物产量和持续的耕种。)本来指望用新开荒的田地做休耕地,但由于涌入并州的流民狂增不止,这休耕地就一直没有留下来。如今并州己经屯田三年多,土地的肥力已经到了极限,产量一年比一年少,明年是无论如何不能种了,必须要休耕。

明年太原、上党和河东三地屯田区休耕,河套和平城两地屯田未见成效,北疆的粮食从哪来?只有冀州四个屯田郡国可以指望。冀州屯田的四个郡国田地多,人口多,地力肥沃,再加上屯田官吏已经有了经验,所以屯田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明年北疆相当一部分粮食就要从这四个郡国出了。

北疆人口多,这点粮食显然不够,还要到处买。兖青徐是蚁贼暴乱的主要地区,今年无粮,如果暴乱平定了,明年也只够管他们自己,我们只能到冀、豫、荆三州去买,因此冀州的持续稳定对北疆来说是重中之重。至于荆州豫州两地的粮食,大家都要去抢,但两州距离我们较远,有心无力,所以我们也只能靠帮袁术来维持稳定。

这个潜在的威胁我们早在三月份就对大将军说了,当时大将军很着急,不顾一切先把巨鹿郡和赵国抢占了,现在难道你又忘记了?击败或者杀死袁绍,冀州必定要乱,冀州一乱,受害最大的就是北疆。

李玮还担心一点,就是袁术的实力能不能维持现在的制衡。北疆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才能从深重的危机中解脱出来,而制衡也至少需要维持三年时间,袁术有没有这个能力?现在制衡因为缺少了袁绍,各方权势之间无法实现真正的平衡和制约,随时都有可能崩裂,所以李玮建议北疆还是尽量想办法和袁绍妥协,用两方建盟的形式变相地把袁绍拉进这个制衡。北疆可以一边参加和董卓、袁术的三方制衡,一边和袁绍歃血为盟,两边都得利,何乐而不为?

另外,蚁贼叛乱平定后,大家都恢复实力了,是不是还要接着打?如果不打了,大家把天子迎回洛阳,那袁绍的存在就是朝廷权势制衡的最重要一角。袁术实力有限,再加上他和董卓关系非同一般,将来朝堂上势必要形成大将军和董卓两虎相争之势。那后果就十分堪虑了。

李玮说,大将军如果图一时痛快,击杀了袁绍,不但有近忧更有远虑,北疆失去恢复元气的三年宝贵时间不说,还有可能失去拯救社稷的最好机会。请大将军三思。

龙山的争论异常激烈。

从天子和长平公主这个角度来说,杀了袁绍这个叛逆,可以趁着袁阀分裂、讨董联盟人心惶惶的时候,迅速瓦解讨董联盟,如此一来则朝廷上的纷争算是结束了。天子可以回洛阳,大家可以集中力量对付蚁贼。以董卓和骠骑大将军的武力,荆州豫州京畿的粮食,再加上各地州郡的配合,平定蚁贼还不是举手之劳。

张范和刑颙直言不讳地指出,李玮根本就是鼠目寸光之辈,杀了袁绍,朝廷上下齐心,可以迅速平定蚁贼暴乱。社稷稳定了,北疆的那些困难还算是困难吗?尽全国之力还救不了一个北疆?

杨奇、王瀚、崔均三人本来是支持袁绍的,但随着袁绍一口气砍了四个朝廷重臣,这三个人沉默了,他们用沉默代替了自己心中的愤怒。赵岐和刘和等大员都不说话了,他们也不知道如何选择。杀了袁绍吧,等于帮了董卓的忙,大家心不甘情不愿。不杀吧,天子和长平公主那里怎么交待?难道自己这些大臣也不听天子的了?就算不遵从圣旨,也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王柔、令狐邵、徐陵等人从北疆自身角度出发,认为杀了袁绍好。王柔提出,攻击河内的同时抢占冀州全境,如此则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朱穆反驳说,一则我们没有能力两面作战,二则我们肆意攻占冀州,驱赶韩馥,这和袁绍诛杀大臣有什么区别?一旦激怒了冀州军,他们誓死反扑,双方死战,麻烦就来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蚁贼一拥而上,我们不但守不住冀州,连北疆都要丢了。我们现在之所以冒着巨鹿郡和赵国遭受蚁贼攻击的危险,拒绝增援冀州,就是因为没有粮饷支撑麴义将军的两万大军。如果有钱有粮,北疆大军早就打过去了。现在北疆可怜,连屯田区都要靠别人保护,更不要说打仗了。

李弘想攻击河内,诛杀袁绍,但他迟迟下不了决心。李玮的话他不能不慎重考虑,这一步错了,可就步步错了。

他在等一个消息,一个能让自己痛下决心的消息。

李玮再度来书,说得更加详细而恳切。

襄楷大师骑着小毛驴到了龙山。

李弘亲自到辕门相迎,“上次听王剪先生说,你不回来了,我以为……”

襄楷风尘仆仆,疲惫不堪,银白的胡须很长时间没有清理,又乱又脏,灰色的长袍黑乎乎的,已经分不出颜色。他勉强笑笑,指着南方说道,“我去了一趟青州,那里流民成灾,饿莩遍野,死尸成堆,已经爆发瘟疫了。我是回来招呼大知堂的弟子和我一起南下的,我马上就走。”

李弘心里一沉,“大师,我能帮你上什么忙?”

“药材,我要药材。”襄楷急切地说道,“大将军能给我吗?”

“行,大师能带多少就拿多少。”李弘毫不犹豫地说道。

“谢谢大将军。”襄楷躬身说道,“我到龙山来,是想问大将军一句话。”

“大师请说。”

“听说大将军要到兖青徐一带平叛,是真的吗?”

李弘无言以对。

襄楷神色肃穆,两眼盯着李弘,一字一句地问道:“是真的吗?”

李弘咬咬牙,断然摇了摇头。

襄楷神情霎时一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好,大将军,好啊。当年雁门关大战,二十万黄巾军将士浴血奋战,十二万黄巾军将士埋骨青山,你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襄楷眼含泪花,激动地躬身再拜。然后转身跨上驴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弘望着襄楷挺直的背影,想起十二万战死雁门关上的英烈,心里不由地一阵战栗,泪水悄然涌上了眼眶。

李弘日夜期盼的书信到了。这是张燕的书信。

白绕、于毒、眭固、苦酋等黑山黄巾军首领拒绝了骠骑大将军的招抚。

黑山黄巾军从今日的北疆里看到了张燕和杨凤的失败。张燕做为当年黄巾军的大帅,手下统领的大都是精兵强将,但如今这些人还剩下多少?不错,他们死得壮烈,为保家卫国而死,的确壮烈。但如果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没有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摇摇欲坠的大汉还能支撑到现在吗?大汉如果倒塌了,苍天如果死了,黄巾军的太平梦想也许已经开始了。

当初朝廷为了迅速招抚张燕和杨凤,做了很大的让步,但现在呢?黄巾军控制的两个郡还在吗?张燕和杨凤还控制着黄巾军的主力和屯兵吗?没有了,都被凶狠狡猾的豹子一点一点地蚕食了、剥夺了。今日的张燕和杨凤已经沦为豹子的部属,今天的黄巾军已经沦为豹子的锋牙利爪,今天的北疆和数百万百姓危在旦夕,张燕、杨凤和数十万黄巾军将士上当受骗了。

白绕说,飞燕如果能趁此机会再举黄巾大旗,我们将依旧奉你为黄巾大帅。听从你的调遣,推翻大汉,重建社稷,以实现大贤良师未了的心愿。

如今大贤良师八大弟子之一的司马俱正在会同徐和、管承、吴霸、何仪等人夺取兖青徐,要和我们黑山黄巾军会师于黄河,我黄巾之大旗将席卷中原,纵横天下。飞燕,你回来吧,和九头鸟一起回来吧。

张燕知道北疆已经明确提出了四方制衡、合兵平叛的应对之策,所以他在信中夹了一封血书,上面只有一句话:“黄巾军誓不平叛。”

李弘捧着柔软的白绫,望着上面七个触目惊心的血字,痛苦不堪。这是他和张燕当年在龙山共同立下的誓言,昔日的血酒还在胸中燃烧,酒中的血腥还在口中回味,难道我这么快就要自毁诺言,背弃黄巾军将士?

“大人,大谷关到了。”

李玮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掀开车帘看看前方雄伟的关隘,轻轻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解悟,拿着徐大人的手令,把客人请来。”

解悟答应一声,带着十几骑打马向关内飞奔而去。

时间不长,袁术的长史李业在解悟等人的簇拥下急速而来。

袁绍的这一刀激怒了朱俊,他毫不犹豫地断绝了和袁绍的联系,不再向袁绍传递任何消息。

朱俊可以忍受袁绍诛杀朝廷大臣,但他不能忍受袁绍践踏皇权侮蔑天子,更不能忍受袁绍要废黜当今天子另建皇统之举。一个连天子都愿承认、不愿跪拜的人,难道不是大汉的叛逆?难道这种人还能拯救大汉?董卓虽然强横霸道,但他废黜少帝是在士人的怂恿和纵容下去做的,象他这种粗暴野蛮的武夫都不敢随意废黜天子,你袁绍凭什么随意废黜天子?你那个什么“承制诏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下人谁不知道?你以为拿着那块遮羞布就能骄纵枉法、为所欲为?

朱俊转而支持袁术,无条件支持。袁术的长史李业这次来洛阳议事,就是朱俊一手促成的。

李业坐上马车,稍稍寒暄两句之后,立即问道:“徐大人何时兵渡黄河?”

晚上,朱俊邀请李业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伯兴,文台的损失很大吗?”

“不算严重,折了两千多人。”李业恭敬地回道,“吕布的人烧杀抢掠比谁都厉害,但一打仗就不行了,跑得比谁都快。这次如果不是徐荣神出鬼没的抄到我们后面,我们也不至于败得这样惨。”

“募兵的事怎么样?”

“孔大人很帮忙,募兵的事非常顺利,孙大人的军队已经有一万五千人了。”李业笑道,“现在逃到豫州荆州的流民很多,募兵很容易。一天两顿饭,没有军饷,应募的人一听眼睛都亮了,挤破了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

朱俊满意地点点头,“好,非常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等徐荣带着大军渡河攻击袁绍,高览带着大军南下徐州平叛后,我们就立即动手。”

“大人,攻打长安有把握吗?”

“潼关有段煨驻守,长安有王允、宣璠、郑泰、恒阶等大臣做内应,万无一失。”朱俊自信地说道,“现在董卓、董越率军在扶风郡、汉阳郡一带攻击韩遂、马腾的叛军,吕布、胡轸、李傕等人马上要随徐荣到河内去,所以只要我们拿下了函谷关,击败了牛辅,就可以一路无阻地杀进长安城了。”

李业高兴地说道:“只待勤王成功,社稷可兴矣。大人居功至伟啊。”

朱俊摇摇手,叹道:“没那么容易。拿下长安,我们虽然可以把董卓赶到西疆去,但北疆的李弘,河内的袁绍,黑山的黄巾,兖青徐的蚁贼,一个比一个厉害,要想彻底击败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相比起来,董卓算是最好对付的了。”

“北疆的豹子最厉害。”李业说道,“他手上控制着胡人的铁骑,实力雄厚,即使把他赶到大漠,他也能杀回来。这个人太难对付了。”

朱俊笑笑,“豹子说不上厉害,他太年轻了。只要他攻击蚁贼,黑山黄巾军就会打他,而他的大军除了塞外的铁骑,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黄巾军。北疆快完了。”

李业难以置信地看着朱俊。击败豹子就这么容易?

“请你来,就是要你和李儒、李玮好好谈谈,什么事都答应他们。董卓、李弘和袁绍一样,都蹦不长了,所以你委屈就委屈一点,将来有你扬眉吐气的时候。”朱俊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洛阳的军队送出去,然后我们起兵勤王。”

三方的商谈异乎寻常的顺利,这让李玮皱眉不展,忧心忡忡。

五月末,骠骑大将军的急书送到洛阳。

李玮和筱岚夫妇立即回晋阳,主掌晋阳行辕事。

龙骧将军徐荣立即到河东,主掌骠骑大将军府临汾行辕事。

扬武将军杨凤、强弩中郎将孙亲立即回龙山大营,另行安排重任。

虎烈将军颜良都督中外诸军事,武毅中郎将高览副之,统领驻守洛阳的两万大军。

骠骑大将军密令颜良、高览,立即放弃进攻河内和南下平叛。此事不要伸张,务必一拖再拖,直到拖没了为止。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一章 危机四伏 第十二节

大汉国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六月。

六月中,晋阳,龙山。

初夏的龙山屏峰黛立,松柏成荫,溪泉鸣涧,风光秀丽。

龙山不高但非常挺拔,清幽凉爽,山上的树也不大,但树林茂密,万木峥嵘。尤为迷人的是山上随处可见的泉水。龙山多泉,溪流小涧,碧水盈盈,清澈见底。

李弘和风雪手拉着手,悠闲地走在松软的草地上,徜徉在树木花草之间,陶醉在林间清新的空气和沁人心脾的花香之中。

自从长平公主府和骠骑大将军府迁到龙泉之后,李弘就经常到附近的山上走走,看看,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每次上山,不是小雨就是风雪或者两人一起陪着他四处闲逛。风雪身体已经逐渐痊愈,只是她不习惯这里的山山水水,也不喜欢这里的食物,更难以融进周围的人和事,所以她一直很忧郁,人也越来越清瘦了。

李弘拒绝所有人的劝说,非常固执地留在了龙山,并且否决了在龙山大兴土木修建府邸的要求。两府所有人,包括公主都住在了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李弘的这种做法遭到了很多非议,毕竟这里是晋阳,不是大漠,不是塞外,身份尊崇的公主和骠骑大将军竟然象胡人一样住在帐蓬里,使用胡床,胡坐,有时还穿胡服,这实在有点不成体统。

三千黑豹义从负责护卫两府,这些胡骑因为难以改变生活住宿习惯,依旧结帐而居,但这显然不是两府也要住在帐蓬里的原因。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李弘为了他的金发夫人,为了风雪而特意下的命令。李弘和风雪的事已经在晋阳一带传得沸沸扬扬,传言说李弘之所以要远征大漠,就是为了抢回风雪。赵岐、杨奇、张范等人为此多次劝谏李弘,后来连王柔、王剪都出面劝说了,但李弘在这件事上绝不让步,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

诸府臣僚们随即请公主出面。公主不愿意,她觉得住胡帐很新奇,穿胡服也很好看,没什么不好。公主说,先帝在世的时候,一度很喜欢住胡帐,用胡坐,也喜欢听胡板,胡箜篌,胡笛,还喜欢看胡女跳的胡舞,当时京都的贵戚们争相仿效,一时成为洛阳豪门的一大特色。大将军当年到洛阳拜见先帝的时候,先帝就曾邀请大将军住过设在宫中的胡帐,君臣高谈阔论,通宵达旦。“大将军这么做,定是为了记住先帝,记住先帝对他的恩宠,矢志要替先帝完成振兴大汉的重任。”

众臣晕倒。公主对李弘的崇拜,大家能理解。公主年纪小,崇拜一个战功显赫的英雄,这很正常,但公主做得有点离谱了。公主现在的老师是赵岐、杨奇,许劭和王剪,四位老师轮流到龙泉授学。公主不知足,她还要学武。过去在洛阳,公主就有数位教授武功的老师,北疆有资格教授公主武学的也只有骠骑大将军一人而已。李弘无奈,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整天忙得天昏地暗的,哪有时间授学?但公主很好学,天天要骠骑大将军到公主府跑一趟,有事没事坐着先聊一会。李弘头都大了。张范劝公主,大将军太忙,还是有空再来吧。公主委屈了,泪水马上就掉了下来,“我要学本事,我要自己带着大军打到长安去。”

张范也不敢再劝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公主就是想天天看到李弘,崇拜啊。这不,连关系到汉室礼仪的大事都帮着李弘说话。

赵岐离开龙泉时,气呼呼地对李弘说,你要是把公主教坏了,我和你没完。

李弘抱着风雪跃过一条小溪,紧紧地追在一只兔子后面,狂呼大叫。那兔子受到惊吓,惊恐至极,疾奔如飞。

风雪的笑声象银铃一般清脆悦耳,随风回荡在幽静的山林里。

“豹子大哥,把我放下来吧,你都淌汗了。”风雪娇声笑道。

“抱着你跑跑,就当我练功了。”李弘一边抱着风雪娇嫩的身躯狂奔不止,一边气喘吁吁地笑道,“这什么将军真不是人干的,整天窝在大帐内不是写就是乱扯一气,还是驰骋疆场来得爽快。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拿枪了,这样下去,我连杀人都忘了。”

“豹子大哥,你还要去打仗吗?”

李弘神情一愣,脚步立即慢了下来。他把怀中的风雪放到一块干净的草地上,仰身躺在了旁边。

“你还要去打仗吗?”

李弘望着湛蓝的天空,洁白的浮云,沉默不语。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在打仗,不停的打仗,打不完的仗。”李弘坐起来,搂着风雪,轻轻抚模着她那满头的金发,喟然长叹,“有时,我想带着你和小雨回卢龙塞去,把这里都丢给羽行(鲜于辅)和子烈(徐荣)他们,我不干了,我们三人过点安稳的日子,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这个什么将军,我干不了了,也干不下去了。”

“豹子大哥,你是不是想家了?”风雪偎在李弘的怀里,小声问道。

家?一股刻骨铭心的思念让李弘心弦震颤,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家在哪?父母在哪?兄弟姐妹在哪?天下大乱了,他们是不是都还活着,都还安然无恙?

溪水潺潺,不知名的小鱼在一泓碧水里闲庭信步。

李弘蹲在水边洗了把脸,然后伸手擦了擦风雪额头上的汗,心痛地说道:“你要多吃一点。虽然这里的食物不合你的口味,但也要多吃一点。

风雪乖巧地点点头,抱歉地说道:“为了我。你连晋阳城都不去了,我……”

“不仅仅是为了你……”李弘望着池面上一圈圈的涟漪,轻轻说道,“当年我带着风云铁骑南下冀州平叛。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十分幸运地打赢了瘿陶大战,但他们竟然不让我们进城,不让风云铁骑的勇士们进城。那是冬天,雪非常大,许多伤兵就在我的身边哀号。但他们竟然不让我们进城……”

一幕幕的往事霎时涌上心头,李弘心中痛楚,眼眶渐渐的红了,“我愤怒,我当时恨不得冲进去把他们杀了……”

风雪感受到李弘心里的那份悲苦,紧紧地抱住了李弘战栗的身躯。

“从此我就发誓,我不进城,我不带着胡族兄弟进城,我不愿意在他们血淋淋的伤口上再狠狠地划上一刀。”李弘嗓音哽咽,语调十分的激动,“我李弘打这么多年的仗,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这些胡族兄弟。没有他们的铁骑,我打不赢这些仗,也活不到现在,也不能把你抢回来。”

李弘反手抱住风雪,猛地站了起来,“我不会进城的,任何城池我都不会进去,我们就住在帐篷里。虽然我是汉人,但我在汉人的眼里是个蛮人。蛮人就是蛮人,我怕什么?我和朝廷的十年之约满了以后,兄弟们都有了好的着落之后,我们就回塞外。老子不干了。”

夕阳西下。

李弘背着风雪,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雨姐姐应该回来了。”风雪头枕着李弘厚实的肩膀,闭着眼,轻声说道。

“她今天不回来了。”李弘说道,“她和王大人要商谈具体的迎娶事宜,估计明天才能赶回来。”

“汉人娶亲好麻烦,礼节太多了。”风雪笑道,“豹子大哥,你娶小雨姐姐的时候,也这么麻烦吗?”

“小雨和我都没有家人,哪里还有这些繁杂的事情。”李弘笑道,“我娶小雨的时候,比娶你还简单。我请卢龙塞的一帮老朋友喝了一顿酒,了事。”

风雪失声笑了起来,“庞大人娶了夫人后,还住在龙泉吗?”

“当然要住在龙泉了。”李弘说道,“仲渊夫妇也要回来了。还有,下半年让子龙把文姬也娶了。大家在一起,热闹。”

“他们的夫人愿意住在胡帐里?”

“公主都能住,他们为什么不能住?”李弘笑道,“北疆稳定了,汉人和胡人会杂居在一起,他们还会互相通婚,等将来汉胡不分了,汉人接受胡人了,北疆就更好了。让他们住胡帐,也算是汉胡相融的第一步嘛。”

“我们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看到那一天?”风雪目不转睛地看着红彤彤的夕阳,低声感叹道。

李弘没有做声。汉胡世世代代的仇恨,岂是几十年就能化解的事。难啊。

祭锋打马而来,神骏威风的飞雪紧随其后。

龙泉周围五里的山野都被黑豹义从和虎贲羽林军牢牢地控制着,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但即使是这样,李弘每次上山,两百步之外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地跟着几十名侍从,赶都赶不走。今天是祭锋带着一队人马负责保护李弘。

“有什么事吗?”李弘放下风雪,迎上问道。没特殊的事,侍从们都悄然无声地返回将军府,从来不露面。

“大将军,赵大人来书,左贤王刘豹,日逐王刘冥,舞叶王射墨赐,白鹿王鹿破风,中部鲜卑牛头部落大帅裂狂风已经到了晋阳,请大将军速到晋阳。”

“大哥来了,我大哥来了……”风雪难以置信地一把抱住李弘,惊喜地叫了起来,“你怎么不对我说?”

“这不是说了吗?”李弘笑道,“走,我们到晋阳去。”

李弘在五月底把龙骧将军徐荣,骠骑大将军府长史李玮,扬武将军杨凤和强弩中郎将孙亲四个大员同时调离了洛阳,这引起了各方的震动。

徐荣在北疆的地位仅次于鲜于辅。现在李弘坐镇晋阳指挥全局,鲜于辅驻守大漠。北疆若有重大征伐,肯定是由徐荣担当统帅。在三方制衡之事正在商谈,渡河攻击袁绍之争正在准备,出京平叛之事正在筹措之际,李弘突然把徐荣调到河东,这是什么意思?

李玮在北疆是中流砥柱的人物,也是此次北疆促成制衡之策的关键人物。在制衡之势刚刚形成,京畿危机尚未缓解之际,李弘突然把他调到晋阳,这又是什么意思?

杨凤是北疆九大将军之一,在黄巾军的时候,他就以机谋出众著称,如果徐荣走了,理所当然应该由他主持处理洛阳之事,但李弘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候把他也调回了晋阳?

颜良也是北疆九大将军之一,是和赵云齐名的悍将。虽然他没有赵云那样显赫的战功,但只要是北疆的战将,提到赵云必提颜良。颜虎头的大名在北疆军中那是首屈一指的强悍。他和赵云一样,曾是李弘的督贼曹,是李弘绝对信任的人。颜良从京畿爆发危机开始,先是在塞外,后来到河东,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具体参加过解决京畿危机的任何事。李弘此时派一个绝对信任的,但对京畿诸事一无所知的人到洛阳来都督中外诸军事。这是什么意思?

洛阳顿时紧张起来。

六月中,长安。

董卓在扶风接到李儒的急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李弘要联合袁术打长安了。他命令皇甫鸿守凉州汉阳郡的翼城,董越守陇关,自己匆匆回到了长安。

现在赵云和匈奴人在上郡的长城要隘,徐荣和玉石在河东,如果袁术再兵临武关,颜良兵逼函谷关。四路同攻,那以关中目前的状况,长安必陷。董卓甚至认为河内的袁绍也会参加。袁阀的分裂和袁绍诛杀朝廷大臣的事,可能都是李弘、袁绍、袁术三人精心设计的骗局。青州蚁贼的暴乱,可能也根本没有那么严重,是虚张声势。他们的目地是麻痹自己,诱骗自己上当。

洛阳的李儒,长安的刘艾、田仪等人也很困惑,李弘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突然做出这么重大的调整,实在让人费解,也让人心惊肉跳。要说是一次普通调动,那为什么要同时调动徐荣和李玮?就算京畿危机已经缓解了,徐荣和李玮可以离开了,那调动杨凤和孙亲又是什么意恩?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北疆有重大征伐,需要徐荣坐镇河东,需要李玮回晋阳出谋划策,需要杨凤和孙亲统领军队。

征伐?那李弘要打谁?打长安?这种调动太显眼了。打河内的袁绍?在己方实力明显占优的情况下,这种惑敌之计也未免太做作了。但正因为李弘的这种举动太显眼太做作了,此事才显得扑朔迷离,非常的可怕。李弘到底要干什么?是打长安还是打河内?又或者是打冀州?

李儒在给董卓的信中说,估计李弘打冀州的可能最大,这样他在未来几年可以确保北疆不失。打长安要破坏李弘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制衡,对北疆没有好处,不可能。打河内耗费太大而且没有什么意义,李弘估计不愿意。但他又不好公开违抗圣旨,所以才想了这么个主意。

董卓不敢大意。李弘要打冀州,必然要征调戍守塞外的五万大军和度辽、风云两支铁骑军,也就是说,李弘决定放弃塞外,不管胡人和流民了。既然如此,那李弘还打冀州干什么?还要制衡干什么?击败自己抢回天子不就行了?

董卓毫不犹豫,立即命令吕布、胡轸、李傕(jue)等人放弃渡河攻击袁绍,不论颜良怎么催,都不要理睬他,死守关隘,坚决不要把袁术放进洛阳,尤其不能把函谷关丢了。命令牛辅、贾诩,率军于黄河南岸驻防,严防北疆军渡河。命令张济率军驻守于临晋一带,严防北疆军从蒲坂津方向攻击关中。命令鲍鸿率军于冯翊郡的洛水、梁县一带驻防,防备赵云和匈奴人由北而下。

六月中,洛阳。

朱俊犹豫了。

徐荣调离洛阳,显然是因为自己和徐荣密谈攻击长安的事泄漏了。李弘为了防备自己破坏制衡,把徐荣调走了,把李玮夫妇调回了晋阳。李弘的目的很明显,坚决不让徐荣参予此事,以免将来引发北疆内部的争斗。同时用李玮夫妇和朱穆夫妇,还有几个弟子的性命威胁自己。颜良是李弘的亲信,对李弘言听计从,只要自己有攻打长安的企图,这位北疆悍将必定要对自己下手。

然而,接下来董卓的激烈反应。让朱俊绝望了,他只能暂时放弃攻击长安的企图。朱俊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骠骑大将军。

李弘看似随意的一招,首先逼急了董卓。董卓反应激烈,导致脆弱的制衡濒临崩裂,洛阳形势随即再度紧张起来,而洛阳形势的突然恶化,立即导致攻击河内和出兵平叛的事被无限期的搁置了。

这一招也捆住了自己的手脚,让自己破坏制衡和攻击长安的企图完全失败了。自己可以舍弃亲人子弟的性命。李弘如果杀了他们的话,他们死了也值得,至少让天下人看请了李弘和董卓其实是一样残暴的人,北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这件事而背弃李弘。但现在自己即使放弃了亲人的性命也没用。驻守在洛阳四周的大军奉董卓的军令放弃了攻击河内的计策,各部纷纷返回关隘了。袁术进不了洛阳,自己就是有惊天妙计也无法施展。

李弘这一招还有更狠的。他把“制衡”绳索更加牢固地套在了袁术头上,而且越收越紧了。袁术如今实力减损,不得不紧靠董卓和李弘,但因为京畿形势突然再度紧张,董卓和李弘大有誓死相搏之意,致使李弘曾经答应和袁术联手出兵平叛的事成了泡影。在这种情况下,袁术只有忍气吞声,自己一力承担平叛重任了。

然而,现在对袁术来说,兑现自己的诺言出兵平叛倒是一件小事,防止董卓和李弘兵戎相见大打出手才是大事。两人一旦打起来,制衡之势被毁,袁术可就成了孤家寡人。那时,袁绍即使不打他,跟在袁术后面的袁阀势力也要跑掉一半。袁术的劣势一览无遗,跟着他纯粹是找死啊。

如果这平平淡淡杀机重重的一招是李弘自己的主意,那此人的实力可就非同小觑了。朱俊忧心忡忡,皱眉不展。

李业急匆匆走进河南府。

“大人,最新消息,大漠来人了。”李业惊慌地说道,“刘豹、刘冥、射墨赐、鹿破风还有鲜卑的裂狂风,三天前到了晋阳。”

朱俊稍稍皱眉,神情非常平静,“我估计大漠也该来人了。”

朱俊安慰了李业几句。他还是认为李弘这是一手虚招,以北疆目前的兵力和财力,一仗都打不起。李弘如果要放弃北疆,他早就放弃了。如果要打长安,他肯定要和自己,袁术联手,所以李弘这一招其实就是为了恐吓董卓,以逼迫袁术和他走得更近。从目前的危局来看,袁术出兵平叛也不可能了,他只有失信于天下,先确保自己的实力。李弘的目的都达到了。

“李弘到底要什么?不是已经形成制衡之势了吗?”李业不解地问道。

“粮食。”朱俊说道,“李弘要豫州和荆州两地的粮食。今年青徐蚁贼暴乱,三州不可能有什么粮食。明年大家要吃饭,就要到冀、豫、荆三州去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