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目无神地听着,嘴唇蠕动了一下,喃喃道:“那不过是个畜牲罢了,你就给我冠上这个罪名,我是先帝的嫔妃,我为皇家孕育子嗣有功,可你亲自害了自己的弟弟,先帝不会原谅你的……”
钮祜禄氏脑海中浑浑沌沌的,满心的无力和空洞。
她说不出是怨恨上天的不平多些,还是后悔多些,但她知道,若是回到那一日,她哪怕再嫉妒不甘也不会去害那只猫。
甚至会离得远远的。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
弘槿没有再接钮祜禄氏的话,他一心欣赏她的狼狈,这才到一半呢,还没结束呢。
死了一了百了,有什么意思,痛苦都没体会到什么,只有每日在崩溃绝望中活着,那才是真正的痛呢。
至于钮祜禄氏说的先帝,他的皇阿玛,若下辈子能遇到再说吧。
便是遇到了,那又如何。
他看了披头散发的钮祜禄氏一眼,吩咐道:“将熹太嫔带回慈宁宫,熹太嫔年龄大了,精神也恍惚,容易乱说话,你们注意些,别让熹太嫔乱跑和别的太妃乱说什么。”
“是。”
押着钮祜禄氏的两人将她拉起来出了养心殿,弘槿独自坐在殿中,他侧过头,看着角落,耳畔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不知在想什么。
江友胜捧着托盘进来了,盘中有碗燕窝粥,轻声道:“皇上,太后那边送了粥来,还交代了让皇上注意歇息。”
弘槿回神,看着江友胜将粥放在面前,他的手触碰了上去,是温暖的。
他没说话,端起吃了,吃完起身将手背在身后,“去看看太后。”
江友胜笑盈盈“嗳”了一声,从角落拿起伞跟了出去。
穿过寿康宫院中,来到廊檐下,屋中传来声音。
“玛嬷,你画的画真好看,这些都是皇阿玛吗?皇阿玛年轻的时候可真好看。”
弘槿脚步顿住,唇瓣不觉勾起一丝笑。
小的时候,额娘每年都会给他们画画,说是要记录他们成长,长大后给他们看了,兴许别有一番滋味。
可他们长大后忘了,而额娘也不曾提起这画。
记忆不知不觉远了。
他风寒时,额娘抱着他一夜未眠,哪怕额娘的那个药让他好了,额娘也不放心,定要他活泼跳动才行。
雪中玩雪,额娘温柔叮嘱的话语好似时时在耳边。
许多许多……
破碎的心脏,被一点一点缝补上。
直至完好。
他没进屋,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打扰太后和二公主,浅笑出了寿康宫。
宋淑柔还是在璟敏玩累了之后,才得知儿子来过,她嘟囔了一句,“这么大雨,来都来了,也不进来坐会。”
翡翠笑说:“皇上不想打扰太后和二公主呢。”
宋淑柔叹气道:“我知道,可我心疼他呢。”
皇位不好坐啊,身边真心的人少之又少,哪怕有点真心的,一旦触碰到对方的利益,就会翻脸算计。
她是真心希望有个人真心关心儿子,爱儿子的。
这样她走了之后,他才不至于孤独,最好那人是皇后,可皇后感情理智多了。
喜欢儿子的却是叙白的表妹。
和乌雅舒儿一样,对胤禛……
罢,不想了。
几日后,宋淑柔得知一件事,那就是钮祜禄氏的父亲贪污被抄了,而钮祜禄氏父亲母亲还有几个儿子儿媳被流放宁古塔。
似乎是怕宋淑柔误会是皇上故意报复,翡翠说了钮祜禄氏家多重罪名。
贪污,人命等等。
但是不管翡翠怎么说,宋淑柔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弘槿的手段,他是为了她这个老母亲。
宋淑柔还没说什么呢,系统突然幽幽来了一句,“我很怀疑弘槿是重生的。”
宋淑柔愣住,过往的一些记忆在她脑海中闪过,心中并不确定,“怎么说?”
系统叹了口气,“你不让我看他们记忆,但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你的几个孩子性格都挺正常的,就弘槿,我以前注意到他的异常了却没多想,毕竟谁没有特殊的性格,可随着他登基,手段我渐渐知道,而这些手段过于极端了些。”
“我和你说,作为系统,我见得多了,每个人性格和生长环境还有教养有极大的关系,
而你的几个孩子不管是稳重调皮,都保持着一种真正的善良,而不是弘槿的伪善和残忍。”
见宋淑柔要发怒,怕被骂,它连忙道:“你不要生气,等我说完。”
宋淑柔脸色不快:“说!”
系统有些委屈,宿主很少凶它的,它说的是真的罢了,它也喜欢弘槿,好歹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只是要说清楚,才能让宿主更了解。
它委屈巴巴说:“像他这样性格手段的,一般是在美强惨男频或者反派身上,而弘槿的伪善不像是为了自己,像是为了在乎的人装出来的,你就是那个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