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粹宫。
富丽堂皇的明粹宫一如往昔,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
高高在上的帝王坐在专属于他的龙椅之上,打扇的侍女已经被撤了出去,四方的暗卫也已尽数撤走。
偌大的宫殿仿若一座孤城,只有帝王和匍匐在他脚下的奴隶。
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内总管今日已成街下之囚,高束的发冠凌乱地散落下几缕,原本因为缺少了某些物件儿而显得比普通人光滑水嫩许多的脸蛋终于老态毕现。
霄云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刘公公,你老了。”
刘公公跪在地上,常年佝偻的身体使得他的腰早已直不起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力挺着,对霄云帝道:“陛下不是说今日朝会之后便会处置老奴吗?如今陛下可是还想从老奴这个废人口中知道什么?”
霄云帝突然大怒:“朕四岁起你就跟在朕身边,四岁啊!那个时候,朕不计较你阉人的身份,甚至还称呼过你一声叔叔,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刘公公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但却并没有什么悔意,他道:“老奴原本就是兽宗之人,只是奉命来侍奉陛下您罢了。”
“砰!”
霄云帝随手砸翻了桌上的砚台。
刘公公沉默了片刻,突然笑着对霄云帝道:“陛下,老奴不过一介阉人,陛下何必为了老奴发这么大的火呢?”
霄云帝冷冷道:“朕只是觉得恶心!”
刘公公点点头,似乎丝毫不觉得意外:“说句托大的话,陛下的确也算得上是老奴一手带大的孩子,您是什么样的性情,老奴自然比谁都清楚。”
“所以,陛下真正恼怒的,其实不是因为老奴背叛了您,而是因为您突然知道老奴的真正身份,所以您也终于明白,往日自己在老奴的引导下,做过多少错事了,对吗?”
“住口!你住口!朕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做过!”霄云帝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看着刘公公,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比起霄云帝的情绪激动,刘公公则显得平静多了。
他叹息着摇摇头:“是,您什么都没做过,您只是什么都知道,但又对什么都袖手旁观而已,这话老奴听着没什么问题,只盼将来陛下到了地下见到故人的时候,也能用这样的话语来说服那些亡人,当然,老奴是不介意让陛下推出去当这个挡箭牌的。”
霄云帝死死地盯着刘公公,片刻后,他突然重新坐了回去,微微眯起眼:“你想用这个威胁朕?”
刘公公只觉得好笑:“陛下,有些事别人不知道,老奴还不知道吗?您觉得老奴能威胁到您什么?在四皇子面前把一切都说出来吗?若是老奴真有那样的想法,只怕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死得无声无息了吧?”
霄云帝点点头:“你最好别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朕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你一具全尸!”
刘公公摇摇头:“陛下,您真的想多了。现在的局面,是老奴所乐见的,您别忘了,老奴说到底,是兽宗的人,再不济,老奴也算是陛下的人,怎么也算不到四皇子那块去,不是吗?”
霄云帝再度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刘公公身前:“你倒是提醒我了。”
刘公公一愣:“什么?”
随后,霄云帝抓起了刘公公的手,狠狠拍向自己的胸口。
“砰!”
楚溪沅和萧长歌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刘公公一掌打飞霄云帝的一幕。
“父皇!”
萧长歌身形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了霄云帝背后接住了他,同时反手一掌朝着刘公公拍了过去。
刘公公冷笑一声,却并不抵挡,反而借着萧长歌这一掌的掌力迅速后退,眨眼间便退到了明粹宫的门口。
如果不是楚溪沅挡在这里,他现在已经逃出去了。
“灵丝绕!”
楚溪沅只用了简单的一招,刘公公便动弹不得。
他挣扎了片刻,随后便沉静了下来。
看着楚溪沅道:“没想到这才不到三年,沅郡主便已如此令人刮目相待,不愧是当年人称京城第一贵女,沅郡主确然名副其实。”
楚溪沅淡淡道:“刘公公也很让我意外。”
三年前,刘公公前来楚家传旨,坦白说她当时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大内总管颇有好感。
彼时他是少有的眼见云王没落也没有对她落井下石的人,记得当初她还感叹过刘公公若不是入宫当了太监,放在外面至少也是一方强者。
却不知他今日为何要刺杀霄云帝。
控制住刘公公之后,楚溪沅进入了大殿之中,萧长歌正在以灵力帮助霄云帝疗伤。
曾经萧长歌也多次用自己的灵力助她疗过伤,但彼时楚溪沅修为太低,即便凭借御神决她也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
但今日在感受着萧长歌掌心流淌出的淡淡白光的时候,她突然惊觉萧长歌的灵力好像和普通灵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