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
地处中原以北,依险峰长河而倨立,自古便是易守难攻之要地。
相较险峻的地势,梁人彪悍的民风更是其能鼎立中原的原因,便是强盛的大燕也不敢轻易对梁国发兵。
可如今的梁国,却处在一片风雨飘摇之中。
中原联军溃败,梁王不治而亡,膝下众皇子也接连被杀或降俘,梁宫群龙无首,尚有实力的诸侯都在筹谋篡位,可谓是内忧外患。
哒哒、、
蜀山蜿蜒,一支军马如过无人之境,一路行至梁国皇都也未曾遭遇阻挡。
为首白玉棠秀发飞扬,坐下白驹跨过梁界石碑,溅起猎猎尘土。
“看来,梁国真的失守了...”
细目远眺,郁郁葱葱的盆地中一座城池绵延千里,正是梁国皇城。
“蜀山七关竟不见守军,看来都去了这梁都府,难怪梁国乌烟瘴气,竟都是些撺掇皇位,不顾中原的鼠辈。”
白玉棠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意,身后有偏将策马上前,问道:
“公主,咱们来到梁都所为何事?”
说话间,数百燕国精锐禁军沿着山路而下,滚滚尘烟伴随蜀道碎石,前方大梁都城近在咫尺。
“我问你,梁国若降,中原还有屏障么。”
白玉棠的话让偏将微微一愣,旋即沉声道:“梁若归降异族,我中原必将沦陷。”
“正是如此...”
轻叹一声,白玉棠看着头顶的鸿雁,眼神愈发坚定。
“所以梁国不能倒,更不能归降异族,成为刺向我大燕的利刃。”
“这个祸患,本宫要替皇兄先行解决!”
说罢,白玉棠拍动马鞭,铁甲洪流加快脚步,势不可挡的冲向大燕的城池。
梁国皇都,城楼之上身着蓝甲的羽兵排列肃穆。
可反常的是这些兵士面向的却非城外,而是城中,似乎在这皇都之中才是敌人所在,也不准行人出入。
轰隆隆、、
一阵马踏地面的震动声吸引了守军的注意,有人回头望去,顿时脸色大变。
“敌袭!!!”
号角声此起彼伏,箭矢搭弓的慌乱声响起,不过很快有眼尖的将领看出了端倪,抬手止住了攻势。
“等等,这些人马不过数百人,且身着的也不是异族戎服。”
“快看!”
斥候发声,喊道:
“有王旗当立,莫非又是哪支侯军??”
“不...”
将领闻言上前一步,按手示意收弓,他的脸上带着困惑不解,以及猝不及防。
“怎么会是,来自大燕的禁军...”
“燕,不是正在...”
————
梁国昭狱,阴冷潮湿,爬虫遍地。
这本该是关押死囚歹人的地界,皇朝末日却成了关押政敌之处,权贵妻儿遭受酷刑,将门后生尽遭迫害。
无休止的惨叫求饶,哭嚎嘶吼,让此地如同在世幽冥。
而角落中,有一处监牢被单独孤立出来,冷清之意显得格格不入。
幽深的光线打如其中,一副被锁链缠绕的身体半悬在空中摇摇晃晃,血渍将白衣染的猩红,蚊蝇嗡嗡。
蓬乱的长发遮住男子的脸,他一动不动,也不知是苦痛让他晕厥,还是说他对这一切已经麻木了。
嘀嗒、嘀嗒、
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溅起的血水染红了他的裤脚...
“为何相国一直留着这家伙,早点杀了不就好了。”
狱卒的声音不时传来,他们守着这间牢房许久,直到前几日才收到这六皇子将被斩首的讯息。
“啧,你不知道么?”
“先皇重伤兵败后,其他皇子们其实根本没死,不过是怕死归降了那元显王,如今都在异族那里作威作福。”
“是啊,其实我大梁所谓的风骨都是笑话...如今陛下驾崩降了也好,寄人篱下也好过异族屠城,你我都要被殃及。”
“没想到我梁国皇子,都这么没骨气...”
“嘘!”
有狱卒比出噤声的手势,目光却是揶揄的看向牢中那道声音:“这不是六皇子还在么。”
“可别让殿下听去了。”
....
许清秋耳朵微动,他那干涩龟裂的嘴唇轻启,语气低微。
“皇上,驾崩了?”
狱卒听得此言都被吓了一跳,一连半月这个六皇子都是一言不发,怎么突然开口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人靠着铁栏杆,咧嘴道:
“虽然相国不让同你说外面的事,但看在殿下你明日就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就在伱从大燕回来次日啊,皇上他老人家就驾鹤西去了。”
“...”
铁链微动,许清秋的声音沙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