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渐渐苏醒,一丝晨光打破了夜的寂静。
泉王府内静悄悄,花草树木都被修剪的井井有条,一改往日的萧条模样。
徐老静候在书房前,府中一个马夫两个女眷和三个杂役也都放下手中的活,陪在徐管事的身边。
吱呀、
不多时,木门推开一条缝隙。
忽而院内升起一股香风,无论徐老还是下人们顿时精神一振,好似这花香一扫他们整晚的疲惫。
慕容净颜缓缓走出。
暖阳照发,鬓影婆娑,那双罥烟眉下闪过一丝讶异。
“徐伯,你们这是?”
徐管事上前一步,叹气道:“小姐,王爷临行前嘱咐我,小姐有自己的归宿,无论去哪里都不要劝阻。”
“如今王爷未归,谢家已倒,徐伯伯我也明白小姐不会拘泥于这小小翠城。”
说着徐管事上前一步:
“多年来,我们服侍王爷也不尽心,这院里总显得破破烂烂的,亏是王爷不计较,否则我们连这碗饭都吃不到。”
“如今到了说再见的时候,我们便想把这泉王府,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还给小姐。”
话音落下,无论是仆役还是马夫,都对着慕容净颜作揖行礼。
多年前,他们都是流离至此的游民,是泉王好心收留在府中做事,这一待就是十几二十年。
如今泉王走了,郡主年少游学,身边又有卫道司的朋友。
在他们看来郡主不是普通人,也不同泉王那般身子虚弱,出走翠城,另有一番天地才是郡主的未来。
而他们,则没有理由再继续待在这一方宅院了,商议过后,便决定一起外出谋生。
慕容净颜闻言低眉,莞尔一笑,抬脚走下阶梯。
“徐伯,还未到再见的时候。”
来到老管事身前,慕容净颜抬起半手,道:“诸位在此待得时间比我久,也算是这泉王府半个主人了。”
“家父房内留有书信,令我照顾好诸位,虽然我确实要动身离开翠城了,但这宅院还需要人守着不是?”
慕容净颜环视四周,似乎要将这方府邸的每一寸记在心里。
“外面正是动乱,我想能照顾到诸位的办法,便是将这泉王府交给你们打理。”
“徐伯,我父亲应该还有一些藏品吧?”
徐管事欲言又止,慕容净颜见状轻笑:
“没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给我准备的嫁妆么,既然那谢家都倒了,这嫁妆留着也没用,我取一些作盘缠,剩下的都交给你们经营。”
徐伯和下人们顿时脸色一变,纷纷劝道:“万万不可啊郡主,那可是王爷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了,我们这些奴仆怎敢挥霍。”
摇了摇头,慕容净颜语气平静:“不瞒诸位,我即将踏入仙途,这些财物与我而言并不太重,我唯有一愿。”
“那便是多年以后我再回翠城,这泉王府依然如今日般崭新,而你们....一个也不准少。”
说罢慕容净颜对着徐老点了点头,便径直而去离开了泉王府。
身后的下人们还愣在原地,有女眷已经开始落泪,其余人则是面面相觑。
还是马夫先一步丢下身后的行囊,喊道:“哭什么,小姐既然这么说,我老王第一个留在此处,只要我在谁也不能动我泉王府的一草一木。”
“那我也留下!”
“外面任打任杀,但谁要敢动我们王府,我就和他拼命!”
徐伯回头看着杂役们慷慨激昂,又转头看着慕容净颜离开的背影,老眼里也是闪过一丝无奈:
“但愿老头我能活到郡主回来的那一天。”
翠城,花仙居。
莺歌燕舞的花仙居,今日却是一片狼藉,作为谢家曾经最大的产业,花仙居外都是打斗的痕迹,显然是刚经历过一个不安生的夜晚。
慕容净颜踢开半壶酒杯,心想是这个世道如此,还是只有翠城这边疆小城是这样。
其实泉王,并未留下书信安置下人。
但自己并非云鲤,又有什么资格继承泉王府,倒不如留给那些下人,还能在这乱城之中有一处落脚之地。
至于钱财,自己是夺天楼少主,还怕没银子花!?
在花仙居下的树荫站了许久,慕容净颜还是心存一些犹豫。
“根据那封信,媚娘应该是直接送到楼中,而非直接写给刘奕,因此刘奕受到楼主之命才会通传与我。”
“有楼主命令在,刘奕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慕容净颜沉思,这崖州分舵主刘奕明知自己在翠城却不许柳媚娘相助,若非柳媚娘觉悟很高,恐怕自己这会还在为了谢枣那半块玉珏发愁呢。
这刘舵主不得不防。
“媚娘伤还未愈,况且如今我突破地锁五重,她对我的帮助已然不大。刘奕肯定也对她知而不报,越过他修书楼中这件事心怀芥蒂....”
“还是不带她去宣城了。”
慕容净颜抬头,看向花仙居的顶楼,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吞不吞狼再说,先得驱虎才行。”
天字一号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