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知祈院。
四季常青的绿竹从内到外铺满钟知祈的院子,院内相对宽阔,日照金屋。院中的石桌椅就设于院门西处,原院内西角还有一个小池,可考虑到承博尚小,免得哪日贪玩跌落水中,故而去干了水铺成土种成花了。
钟知祈抱着钟承博于院中晒日,一手拿着拨浪鼓轻转有声;座旁还摆了一个灯笼架,架上挂着的,正是钟承博初到来温府,在大厅内险将它拽下来的那一个,后头还是温衡亲自给摘下来送过来的。
也不知为何,钟承博对这个灯笼很是依赖喜爱,时常是近身陪伴;入床时,灯笼也要摆靠在床边,不然他便会哭闹着不肯入睡;白日里,但凡他哭闹,只要一见这灯笼便会缓了哭声。
钟知祈手上的拨浪鼓不知来回转了几转,钟承博仍是眼含泪花,正眼都不曾瞧它,而是紧盯着灯笼看。
钟知祈也是慢慢才发觉到,故而放下拨浪鼓,轻轻转动了那个灯笼,谁曾想,承博竟露出了久违的笑。
“我说怎不见知兄,原来待这做慈父呢。”姜叙一脚跨进院内,嘴角无力的笑了笑。
待几个女使小厮纷纷行礼完,钟知祈示意他们退下,奶妈子欲上前接过钟承博,却被钟知祈拒了,道:“今日无事,我亲自带他,妈妈们可歇一日。”听此,奶妈子和几个女使连连作揖道谢,这就退了出去。
“才一夜未见,叙弟怎这般憔悴了,可是瞒着我们去做了什么?”说着,又瞧了瞧身后,道:“也不见凉复...”
“昨夜摔断了腿,今日下床都得爬,怎带他出来,背他?”说着,姜叙终于笑了笑,给自个倒了一口茶喝了。
钟知祈一脸疑惑的看着姜叙,姜叙放下茶杯,将钟承博抱了过来,道:“长大以后可别像你凉复叔一般蠢,为了赶走树上的猫,竟摸黑爬树,最后折了腿,半夜哭惨,比猫嚎还难听。可笑的是,这猫还是他不知哪日发的慈悲给救来的。俗话说,野花不可采,野猫不可养,轻则折腿,重则,连命都没了。”
“花院那边有戏,叙弟不去看看?”钟知祈问。
“我一身似戏,还看什么戏。如今我那父亲是成日焦头烂额,想着要怎么完全才能甩掉卫家这个敷干的膏药,而他那大名鼎鼎的卫夫人,却妄想姜卫两家再结亲,好使他们卫家这张干枯的膏药重新起效,更妄想将这新膏药往我身上敷...果然,非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啊。”说着,姜叙将钟承博那梳得整齐的一撸小毛发给拆掉,重新徒手给他扎起来。
“那卫姑娘还未死心?”钟知祈问。
只见姜叙冷哼一笑,道:“何为死心,只有人死了心才会死。不过,她倒是有趣得很,蠢得有趣,这偌大枯燥无味的姜府,可还要多谢她添增蠢趣,这不,一早便赏她亲自伺候凉复,不可假手于人,也不至于凉复太过孤独...”话落,姜叙眼中竟浮现一丝阴暗嘲讽。
钟知祈突然将姜叙的手按住,道:“手下留情吧,看看我儿被你整成什么样了。”
话落,只见钟承博满眼泪水委屈至极,而他的发型更是不堪入目;姜叙见此连连拆了毛发,小心安抚钟承博,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的好儿,是义父错了,义父这就给你重新梳理一番,莫哭,莫哭啊!”
话刚落,钟承博是豪不给面子的放声大哭,直接给姜叙吓得不知所措,不敢姜叙怎么抱怎么亲就是哄不好;姜叙无奈求钟知祈直招,谁知钟知祈却跟无事人一般坐旁吃茶看戏。最后不得将怀里的钟承博塞还钟知祈怀中,可见钟承博任旧大哭不停,姜叙像犯了大错一般,蹲在钟承博身旁求饶。
谁知,钟知祈只是轻哄几下,再转动那灯笼,钟承博便不哭了;见此,姜叙才长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