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棣听到云晚意的话,也是悚然一惊。
算卜子会出事,他早就知道。
就连算卜子自己也清楚。
他们唯独瞒着云晚意,担心她现在怀着身孕,知道真相会生不如死。
可,她竟能感应到!
常景棣一时间没收好表情,好在云晚意沉浸在算卜子的事中,没有注意到他。
“晚意,或许是你想多了。”常景棣还在竭力掩饰着:“师父的易容术无人能及,又有绝佳医术。”
“再不济,身边还跟着山涧道人,连咺引道长这种献祭成为怪物的东西,师父和咺引道长都能摆平。”
“或许,你真的只是身子不舒服,又或者因为入了玉姮宗,为千年前的情绪影响。”
云晚意大口呼吸,压下惶恐和不安。
她也不想师父出事,红着眼问常景棣道:“真的,真的只是这样吗?”
“师父她,不会有事,对吗?”
看到她眼底的脆弱,常景棣真的不忍心再欺骗她。
可已经选择谎言,只能继续欺瞒。
常景棣却是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将人搂在怀中,轻声道:“不会有事,师父肯定不会有事。”
“那……我的心口为何还是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一块。”云晚意下巴搁在他肩头,眼泪忍也忍不住。
刚入六月,气温逐渐升高,两人衣裳都不算厚。
温热的眼泪落在肩头,顺着衣裳浸湿,很快成了一片冰冷。
常景棣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好几次,都要把真相说出来,可想到算卜子的叮嘱,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这边是你千年前的住所,再陌生,灵魂里的曾经无法忘记。”常景棣的手,轻轻拍着云晚意的后背:
“乖,这边只有些被褥和换洗的衣裳,你一直紧绷着肯定累了,先睡会儿,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和吃的东西。”
云晚意躺在陌生的榻上,脑子里乱做一团。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后背,像是安抚小孩儿一样。
没一会,云晚意竟真的有了睡意,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看到她恬静的容颜,常景棣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但愿将来有一日,晚意知道算卜子的真相,不会怪他现在的隐瞒。
唉,怪他也认了,是他欺瞒在前。
常景棣给云晚意盖好被子,一个人出去了。
玉姮宗的宫殿很大,毕竟是曾经的大宗。
常景棣漫无目的的走在里面,一边是让自己冷静,另一边,也是真的要找些吃的喝的。
按照无尘道长的话,他们二人得在玉姮宗待上三日。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要不吃不喝,完全不可能。
出了房间,整个玉姮宫还是和之前一样,像是笼罩在浓雾中,没有蓝天白云,没有太阳黑夜。
荒寂的让人感觉置身梦境。
常景棣顺着长廊一直往后院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找到了一颗结着果子的树。
这种果子,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认识。
采了几颗放在衣裳中,常景棣继续寻找。
几乎走完整个宫殿,只看到好些不同的果树,没看到后厨在什么位置。
或许,玉姮宗本就没有后厨?
带着疑惑回到云晚意的房间,云晚意已经醒了。
“怎么没多睡会儿?”常景棣放下采摘的果子,上前道:“心口还疼吗?”
云晚意摇摇头,神色凄楚:“睡不着了,我刚躺下,就梦到了师父。”
“梦中她在跟我告别,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让我不要挂念,你说,我的直觉会不会是对的?”
她又是被惊醒的。
梦中算卜子在告别后灰飞烟灭了!
可,师父只是凡人,怎么会灰飞烟灭呢,这也是云晚意觉得或许梦都是假的的原因。
常景棣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心疼。
他想了又想,按下直接告诉她真相的念头,婉言道:“师父心疼你,必不想你为她伤心。”
“何况还只是梦境而已,还有,先前无尘道长说,玉姮宗宗主随着姮晚轮回,晚意,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她们都以一种你看不到的方式陪在你身边,希望你好,希望你能平安顺利。”
“还有我,我也一直在你身边。”
云晚意点点头,不想继续沉浸在没有证据的悲伤中。
转头刚好看到常景棣采回来的果子,问道:“你在哪儿弄得果子?”
“后面。”常景棣说起这个,疑惑道:“说来奇怪,玉姮宗这么大的地方,竟然连后厨都没有。”
“难道话本子里头说,修行之人不食五谷杂粮是真的?”
云晚意也不清楚:“说是修行之人,宗内的弟子照样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没有后厨?”
“那便是我没找到。”常景棣见她不再追问算卜子的事,献宝似的将果子递上前,道。
“有好几种,都是从未见过的东西,你看想吃哪一种?”
云晚意随手指着像梨子一样的果子,道:“就这个吧。”
常景棣捡了一个先尝了一口:“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我先试试。”
云晚意忍不住好笑:“玉姮宗是正道门派,怎么会种毒果子在院里。”
话音刚落,却见常景棣整张脸变色,似很痛苦的模样。
云晚意心头一跳,来不及穿鞋,快步走到他跟前询问道:“真的有毒吗,赶紧吐出来啊!”
看她真被吓到了,常景棣连忙做了个鬼脸:“逗你玩的!”
“你!”云晚意捂着心口,白了他一眼,不悦道:“这样真的很吓人,我这心脏还经得住几次惊吓?”
“是我不好。”常景棣把人抱起来,道:“就是看你不太高兴,想逗一逗你,没想到适得其反。”
“你骂我几句,这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