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骁望着魂光飞去，知道青袍道人即将迎来新生，投胎为猪，乳臭未干便被摆上餐盘，随后再度重生，继续上盘，生生不休，周而复始。

那么接下去，也该轮到他了！

神国葬灭，亿万子民消失，家族不复存在，昔年战友皆陨，而今独剩一人，神骁反倒不那么害怕了。

这世界，他已无留恋，只是心里还有一缕放不下的执念。

“似乎，你还有一个在意的人啊。”李念突然道，微微有些惊讶。

神骁猛地身子一僵，苍白的面孔不由自主浮现一丝恐惧。

“你会无病无灾的消失，而你今日作为，都将报应在他的身上，他会代替你承受永世灾劫。”李念冷声道。

一股天道意志降临，神骁没有抵抗，天轮涣散，其上仙符瓦解，身躯慢慢沦为飞灰，那张苍白的脸孔带着一抹悲笑，显得凄凉。

消亡之际，隐约中，他仿佛看到一个男孩向他走来，像当年接他回家那样。

“哥，浦南城降神意了，再献不出十万灵宝，便要血祭满城百姓，这也太凶残了，他们还是神吗？”

“哼，泯灭苍生，我早晚要打倒他们，还人间一方安宁。”

昔日豪言壮语犹在耳畔，他做到了。

他成功战胜了旧神，守住了苍生，可唯独没有守住弟弟，那是他唯一的血脉至今，自幼相依为命。

他修成神道，乃护界第一战神，开创神国，受万世景仰。

他守了这世界万万年，却不能守他一个人。

他想要复活同袍兄弟，天道不允，说自有命数。

狗屁的命数，他要砸了这命，掀了这天。

可是，当他手握天道鼎那一刻，他依旧无法找到弟弟的转世，连最后远远地看他一眼都成了奢望。

“先生，旧神无道，我真的可以击倒他们吗？”

“想要生存，不反抗怎么行？”一位白衣天人微笑，身影慢慢消失在年幼的神骁面前，似往遥远的家乡飞去。

“先生，可否告知姓名，您究竟是何方神圣？”神骁问。

“你可唤我……虚圣人。”白衣天人留下一抹笑容。

“想要生存，不反抗怎么行！”

神骁呢喃，身躯腐朽消失，天地间，弥留着这一句话。

他最终，活成了他最痛恨的杀人凶手。

浩瀚的战场，悲哀的风吹起，似乎谁都听到了空间这句飘荡的话，尤其经历这场血战，云山圣宫的弟子们深有感触。

活着连一口喘息都没有的时候，他们怎能不反抗！

李念同样深有同感，却是一笑：“可谁又妨碍你们的生存了呢？”

至少，他没有想过妨碍这些神灵。

当位置坐得越高，越担心会掉下来；拥有的越多，所以比普通人更害怕失去，所有的不安和威胁，都源于神灵自我的恐惧。

众人望着神光化为尘埃，纷纷感慨，一代战神不复存在，只有地上的那件神戟还散发光芒，似向世人诉说着他曾经的辉煌。

他本是护界天神，最终变成了一尊恶神，亲手镇压了他曾经舍生忘死想要保护的弱者，也够讽刺！

“让他无病无灾消失，真是便宜他了。”

“应该把他千刀万剐。”

“对。”弟子们愤愤吼道。

“哥，你不会真把神骁的罪过，报应在其他人身上吧？”梦璃上前，拽了拽李念的衣角。

李念无奈苦笑：“过去那么久了，人都轮回了不知道多少世，其实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才成神多久，道行弱得很，就算他真能从茫茫天道中寻到那个人，那也早就不是神骁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