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你权欲熏心，都说你自私自利，都说你不守德行，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那又怎样呢？”

“我永远都觉得，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一如当年……当年，模样！”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怪谁。”他摇头，说话哽咽，遗憾无比。

“我也知道，光复军大多都是你的人，但我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怕今后二圣临朝，也未必不可。”

“那怕功败垂成，我也不后悔，只是悔恨，自己不够强。”

“我是不是很傻，根本不像一个帝王？”他惨笑，口中满是鲜血。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应该不入女真，也就不会到这步，但我不入女真，如何见你？”

他的双眼开始黯淡，说话胡言乱语：“纵，纵使你再不堪，我完颜洪烈依旧视你为天上的那轮皎月，永远屹立在我的心尖。”

听到这里，梵音泪流满面，十指插入头发，痛苦，懊悔，恐惧！

而秦云，静一等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发出声音，显得四周无比安静，落针可闻。

完颜洪烈和梵音的事，一百个人有一百种看法，但或许真是爱极了。

人之将死，秦云也不想再多追责什么。

只是后悔，不该帮助他起势。

“对，对不起！”梵音颤抖的说出了那句话。

完颜洪烈露出笑容，仿佛是回光返照，脊背挺直了一些：“不，不用，这是我选的。”

“没了你，江山万里，又如何？”

说完，他努力的回过头，看着秦云：“秦兄，是我完颜洪烈对不起你，这一切的罪都由我来承担吧。”

“放了她，算我求你，好吗？她已经够惨了。”

秦云没有动怒，只是苦笑，到底是谁更惨？

一切的主谋都是梵音啊，她真的爱完颜洪烈吗？如果爱，就不会写信给他，利用他。

导致现在这个功败垂成，人之将死的悲惨结局。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梵音一眼，只见她跌坐在地，惊慌悔恨，却又一言不发，好似等待着结果。

她想独活！

这本是一个不算好，但足够凄美的结局，但梵音，却是最大败笔！

“人死如灯灭，朕成全你。”秦云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尸骸，该清算的也清算了，打算让完颜洪烈心安离去，但并非菩萨心肠。

对此，在场的所有将士都没有异议。

“多，多谢。”

完颜洪烈泪水滑落，嘶哑说道，而后一口血涌上来：“噗！！”

他喷出血雾，身体彻底失衡，往后倒去，砰！

刚好砸在了梵音的怀中，瞳孔逐渐失去色彩。

梵音泪水止不住的掉，却无随他赴死的勇气。

弥留之际，完颜洪烈的瞳孔闪过了短暂的一生，最后看着梵音而死，他是满足的，嘴角甚至带着微笑。

而其他人，没有一个人能从梵音的瞳孔里看到回应，有害怕，有惶恐，有后悔，但独独，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乌鸦呱呱，天空有血云，凉凉的北风呼啸，满是凄凉。

一个下限为鲜衣怒马，豁达潇洒富家少东家的男人，上限为拥有极高血统，可以君临天下的帝王，在天柱台，如此草草落幕。

他死在了梵音手里，而不是争霸的那条路上。

穆乐等将士们唏嘘。

静一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泪水不断涌现。

秦云沉默了很久很久，有些低沉，只因为他还记得完颜洪烈的好，曾经几度帮助朝廷征伐西凉。

甚至草原要和女真联手，是他不顾生死，入女真拦阻下来的。

否则，当年阿史那元沽的气数，真的未尽！

人死如灯灭，前尘恩怨尽消。

秦云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三步，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砰！

一把长刀，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