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东,高顺提马上前,太史慈相伴左右。
身后,旗幡招展,雷骑、狼骑分列左右,第三军团居中,鲁肃在真中压着阵脚。
高顺一扬马鞭,冲城上大喊:“曹公,我等奉主公之命前来查找张嫣儿小姐的下落,曹公闭门不纳,莫非要与我军作对吗?”
城楼之上,曹操面色发青,手足发抖,答:“高将军,濮阳城已被我军夺回,吕布远遁,此地并无吕布家眷,将军以兵加我,却是何意?”
高顺面沉如水,沉声答:“张嫣儿小姐在不在濮阳,某非亲眼见过,不敢上复主公,青州军律如山,高某敢不执行,曹公不允许高某进程查找,莫非以为我军不敢攻城吗?”
高顺这话一出,断绝了任何谈判的可能,城头之上,夏侯惇暴跳如雷,大吼:“贩履织席之辈,欺人太甚,莫非以为我军不敢战吗?”
高顺嘴角隐现怒意,太史慈一挥手,随着隆隆的鼓声,第三军团投石车、巢车、撞车缓缓上前,逼近城墙。
在汉代,“贩履织席之辈”是个骂人的话,在轻工鄙商的习气下,商人的地位格外低贱,青州嘛,由于刘备本身就是青州最大的商人,在其进入青州执政时,大的宗族势力已被黄巾横扫一空,而后,刘备又拒绝宗族势力迁回,给残余的宗族势力口上谋反的名义,以强权打压,等到大家屈服于刘备时,依靠出云武装建立的商业秩序已经形成,青州百姓已经开始感觉到兴商带来的利益,随着这个利益越来越大,轻舟无人敢触刘备的霉头,以此话辱骂商人。
而后,随着刘备的广绕城外八乡产业链完善,青州本地商户崛起,利益的驱动使百姓蜂拥而上,此话在青州逐渐演变成赞美之词,不过,现在从夏侯惇嘴里说出,他决不是赞美的意思。
夏侯惇并不知道,认为商业联盟软弱可欺,那只是农民见识,从历史上看来,一个国家最强盛的时候,正是商品生产最旺盛的时候,大英帝国最强大时,世界百分之七十的布匹都是它纺织的,借助强大的炮舰,大不列颠向全世界倾销它的货物,轮到美国强大的时候,他用自己的电影产业和高科技产业,换回了世界百分之七十的消费品消耗掉,而罗马帝国正是打败了伽太基,成为地中海贸易霸主后,才强大起来的。
谁的商品生产和需求旺盛,世界贸易体系将不得不依照谁的货币体系建立,贸易规则也必须按它的喜好,这就是以商为国本的霸气,在人类发展史上,农耕国家与商业国家交战,最终由农耕国家打败商业国家的现象,亿万年历并不存在一例。
投石车开始试射,虽着他们的不断逼近,城楼渐渐进入射程,见到这番情景,曹操手脚冰凉,狠狠地想:“刘备这是想借查找张嫣儿的名义,乘机挑起事端,亡我兖州……”
高顺跃马扬鞭,面沉似水,断喝道:“打开城门,不然,看我铁骑冲入,踏碎此地。”
屈辱,城头上诸将气得浑身发抖,怒骂声,斥责声,刀剑的挥舞声响成一片,乱哄哄中,曹操决然下令:“打开城门,诸将约束军士,不得与青州发生冲突。”
城头上顿时一片死寂……
在众人的惊愕中,曹操迈步下了城头,孤独的向濮阳州牧府走去,才走几步,于禁一溜小跑的追上,报告:“主公,我等在城东与高顺交谈之际,城中大姓田氏已悄悄开了西门,放周瑜的并州固山军团入城,此刻,在田氏族兵的配合之下,周瑜正在夺占西门。”
曹操立住了脚步,背对着于禁沉默片刻,意兴萧瑟的说:“由他去吧……”
濮阳东门大开,高顺一愣,随即赞道:“好气魄,好勇气。”
鲁肃自后赶上,低声问:“两位,沮军师虽有指示要求我们寻机开战,但也告诫我们,不得违背主公的意思,临来时,主公再三吩咐,不得无故生衅,曹操既已大开城门,我等再逼迫,主公面前不好交待。”
太史慈低声道:“既如此,让第三军团入城控制城门,我骑军再沿街查找,找寻完后,马上会合并州固山军团回青州交令。”
鲁肃见高顺仍在沉吟,再劝道:“主公再三交待,征服人心是百年大计,仓促不得,此刻宣威于兖州,是为了让我商队来往不受欺凌;迁徙部分百姓,是为了让兖州人有切身体会,有具体比较,知道何种政策更能使百姓安居乐业,高将军,过犹不及,冬季已来临,若我等悍然拿下兖州,百姓今年怎么过冬?背上了这个包袱,主公的南下计划就要受到影响。”
望着大开的城门,高顺深吸一口气:“好,命令第三军团入城,控制城门,尽量别与曹军冲突,骑军入城搜索……对了,根据情报,我们主要去城南搜索,但有购买吕布俘虏的豪门,必须亲自叫来那些家奴,一个个问清楚。”
沉闷的马蹄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回荡,相伴的是整齐的脚步声,濮阳城内两支军队相对而行,骑兵速度快,高顺虽是后入城,但却后发先至,士兵们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嗓子里憋好了欢呼声,就等双方回合的那一刻。
远远的,高顺向周瑜伸出了手,嘴角蠕动,欢迎的话已到了唇边——豁然间,三声清越的“嗡……嗡……嗡”声响起,那每一声都落在马蹄与脚步的间歇中,似一个人背手而立渐行渐进的脚步声,一声声落在人心坎里,直指人心。
高顺愕然止步,周瑜侧耳倾听。
几声细碎的琴音接踵而至,仿佛在低声倾诉,如诗如梦的琴音是从街边一个紧闭的门扉里响起,琴音中包含着一个满腔悲愤的人压抑不住的苍凉。
那时,初雪过后,蓝蓝的天上飘着一些轻絮般的白云,无人的大街刮着些微风,冬日的阳光慈爱的萨在士兵身上,那并不是一个电闪雷鸣的日子,那是一个懒洋洋的下午,随着琴音响起,清风,流云,松涛,月色,水光,干戈,杀伐扑面而来。
音乐的节奏大起大落,忽婉转,忽雄奇,时如金石裂帛,时如秋风萧瑟,草木皆兵;时而骤风暴雨,山崩地陷;时而猿啼鹤唳,泉声呜咽;其怨恨凄恻之处,如幽冥鬼神之声,言语冷清,极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分批灿烂,戈矛纵横,其变化之强烈,令听者感到内心冰炭交加,瞬息之间体验升天坠地。
琴音渺渺而绝,大街上,士兵驻枪而立,听得如痴如醉,琴音过后半晌,士兵尚不敢大声喘息,唯恐惊扰琴声。
高顺惊问:“人何人?曲何曲?”
门扉紧闭,无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