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嵩道:“这书院与太学不同,魏先生言,既要治国、更要兴邦,儒学固然是国之根本,如兵、农、工、商、诸般杂学,也是立国之基。天下富足、百姓安居乐业、太平盛世,才是他心中所愿。便是我等这微末丹青之术,在先生看来,也能陶冶人性,增色人间。魏先生高瞻远瞩,胸襟广阔,也是叫人心折。”</p>
梁楷接道:“这书院的学子,除了诗书礼易,儒家经典,至少都要再择一科研读,武、律、算、农、画、医、金等等,只要你有意,书院总能给你找来名师。”转向李嵩道:“我听说魏先生因那宋家小儿,特意请了几名仵作,看来咱们这书院,又要多出一科来。”</p>
沈放进来书院,已经几次听到宋姓学子名字,又听仵作二字,更是奇怪,问道:“请仵作为师?你们说的这宋惠父究竟何人?”</p>
李嵩笑道:“书院择徒甚严,往往一个月也不见一个新人。我们说这人姓宋名慈,字惠父,乃是福建建阳县人士。不过十八九岁,今年年初入得太学。其父宋巩曾任广州节度推官,掌管刑狱。这少年人一入临安,便是一鸣惊人。莫看他年纪轻轻,竟有一身洞察人躯,辨查死因的本事。”</p>
马公越插嘴道:“我知道,我知道。”</p>
李嵩见他猴急模样,也是笑道:“好,好,让你来说。”</p>
马公越得意道:“宋慈是我好朋友,他跟我说的可仔细了。”看看沈放,见他聚精会神,侧耳倾听,大是满意,道:“宋大哥刚入临安,去大理寺见他家亲戚,正遇上一个案子。数年前,城东补锅的李老实与隔壁卖肉的朱屠户有隙,一日李老实突然暴毙,有人听当日他曾与朱屠户争吵,家人疑心是朱屠户杀人,告到官里。只是李老实身上不见外伤,也无中毒症状,朱屠户辩称冤枉,受刑几次,也未招认,只道他果然冤屈,判了李老实乃是自死,放人结案。此事已过了多年,前些日子这朱屠户与人饮酒,烂醉之下,自夸杀人之事。有多嘴之人告与李家人,李家本就疑心,又来告官。这朱屠户酒醒,自然不认。此人也是个滚刀肉,想这古怪案子,当年尚且查不出证据,如今多年过去,尸骨已烂,更无人能指证与他。”</p>
说到此,故意卖个关子,道:“恰在此时,我宋大哥去了,你猜怎么样?”</p>
沈放乐得陪他玩笑,道:“他有什么办法,叫死人开口说话么?”</p>
马公越拍手道:“正是如此,宋大哥说,若是真被人打死,尸骨上能看出痕迹。大理寺的官员也是不信,许他开棺简尸。宋大哥看了几眼,就说头骨上有古怪。叫人用醋泼在骨上,以红油伞面遮覆,对日观看。宋大哥说,若是生前被人击打,则骨上可见红色荫痕,若是死后折损,则不见红晕。按照宋大哥所说,那李老实头骨后脑之上,果然有一处红迹。宋大哥指了位置,并说,八成是棍棒所伤,力道不大不小,未打断骨头,却是震坏了脑子,脑袋里面淌血致死,外表却是看不出来。那朱屠户听了,他一个杀猪的,岂懂这些道理,听宋大哥所说位置,杀人凶器,样样都对,如若亲见,还道宋大哥通鬼神,吓的魂不附体,当即招认了。”</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