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鲜血不断滴在地上,洒在墙上,他脑子里越来越是混沌,混沌之中,似有一狂怒的巨兽,仰头咆哮,想要挣脱出来。他心脏如要爆裂,一股狂怒喷薄汹涌,身体发肤,每个角落都被怒气填塞,突地他脑中一声异响,似是有什么东西破裂而出,他呆了一呆,随即一剑挥出。只听归元剑一声清亮鸣响,如空山幽谷,凤雀长鸣。
解辟寒见他突然顿住,恍若木鸡,只当他已油尽灯枯,正要一刀结果他性命。突然沈放一剑刺来,剑一出手,奇慢无比,比三岁戏耍的儿童尚且不如,再看一眼,那剑更是慢的不可思议,在空中似是凝固不动。但不知怎地,解辟寒目光竟也是跟着一顿,周遭一切似乎都跟着慢了下来,那剑似是毫无威胁,叫他毫无抵御之心。突地那剑已不知去向,解辟寒只觉迎面一股怒气而来,那不是常人之怒,而是天神之怒,纯粹磅礴,充斥天地,让他不自禁的颤抖恐惧,越是害怕,那怒意越是狂暴,如同一只大手将他牢牢攥住,教他动弹不得。脚下地面突如波浪般翻滚,天空陡然转动,越转越快,片刻天旋地转,仿佛乾坤颠倒,解辟寒站立不稳,魂飞魄散,只道自己做尽了恶事,天怒人怨,如今报应来了。突然胸口一痛,剑已入体,解辟寒陡然醒觉,硬生生朝左侧移了三寸,堪堪避过胸前要害,长剑穿臂而过。
解辟寒狂吼一声,飞身后跃,心中惊惧,无以复加。对方剑招一发,自己心神不守,忘了正与人对敌,忘了身处何处,只感到一股滔天怒意,如大海巨澜,瞬间将自己吞没,短短一瞬,各种异象纷至沓来,骇得他肺腑生寒,肝胆俱裂。高手过招,乱人耳目实许寻常,虚实快慢都能叫人失了判断,但让他心神失控,脑中幻象丛生,当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解辟寒连连倒退,一直退到墙角,惊恐之意不能遏制,声音发颤,一迭声道:“这是什么剑法?这是什么剑法!”
沈放一剑刺出,只觉浑身力量都离体而去,身子一软,就要跌倒。勉强长剑柱地,撑住身子,手中归元剑剑身不住微震,隐隐有嗡嗡之声,似是欢呼雀跃,兴奋的不能自己。
解辟寒靠住院墙,一动也不敢动,许久才慢慢镇定下来,看眼前沈放却是一动不动。解辟寒心中如大海翻腾,不住道:“这是什么剑法?这是什么剑法?天下怎会有如此武功,这究竟是一招剑法,还是有一整套?”一双眼死死盯住沈放,尽是贪婪之色。但想到那一剑之威,却又一动不敢动。心中反复思索:“这小子究竟会几招这种剑法?他当下如何,可还有力气再发一剑?这小子身怀这惊天一剑,那日江畔却险险被我杀死,那时他为何不用?难道他也是刚刚练成?我若能学会此剑,天下还怕得谁来!”
一时院中死一般寂静,两人都是一动不动。又过了片刻,解辟寒凝神倾听,直觉沈放连呼吸之声也停了。再忍不住,摆个“夜战八方藏刀式”,一步一步小心靠近。他走的甚慢,十多息功夫才到沈放一丈之前,再不敢靠近,凝神戒备。但沈放一剑拄地,垂首而立,一动不动。
解辟寒心道:“这小子莫非昏过去了?妈的,死了最好。不对,谁知道这小子剑法是谁人所授,有没有秘籍在身,若是死了,这剑法岂不是也没了着落!”心中反复思忖,他被先前一剑吓破了胆,不住疑神疑鬼,又道:“这小子我可是见识过,诡计多端不说,还甚能隐忍,眼下莫不是也装死骗我。”又等了片刻,终于再按捺不住,大声道:“管你是真是假,我一刀劈死你个小崽子。”话音已落,又等了一息,才突然一刀劈下,刀到中途,突然收手,飞起一脚,正中沈放左腿,咔嚓一声,沈放大腿骨立断,身子斜飞出去,撞在院墙之上,随即躺倒在地。原来他早已耗尽力气,已然晕厥,此际被踢断一腿,也未能叫他醒转。
解辟寒大喜过望,抢上前去,突地停住身形,侧耳倾听,略一犹豫,仍是抢上一步,在沈放胸前一摸,触手感觉是本册子,大喜过望,伸手将那包着《天地无情极》的包裹拿了出来,随即闪身就走。
几乎同时之间,一道人影闪进院来,解辟寒哈哈大笑,反腿踢起地上一刀,直朝沈放扎去。那进来的人影抢上一步,将那刀抓在手中。就只慢的一慢,解辟寒已越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