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些微的银月，宁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张虽然瘦去了许多、已是沧桑满面、却又无比熟悉、无比亲近的脸。</p>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向他挤出一个微笑，道：“我叫小棠，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p>

“真的、不是？”迟凛不可置信的望了她一会儿，“是不是因为你的脸受了伤，所以不愿与我相认？”</p>

他忽然扯开胸前的衣襟，露出了纵横杂错、触目惊心的条条伤痕。</p>

胸前正心有一处比碗口还大的伤疤，整个疤痕弯曲扭折，像是为了愈合这个过于庞大的伤已经口拼尽全力去生长缝合。</p>

陡然看见这样可怖的伤痕，宁葭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把一声惊呼生生堵在了口中。</p>

“别害怕，”迟凛道，“这些伤都已经好了，算不得什么。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总算上天有眼，我们还能再相见！”</p>

宁葭仍然目不转睛地瞪着他胸前扭曲可怖的伤痕，只觉眼泪止不住地涌了上来：这是在皇伯父袭击崇清殿的那一天留下的伤吗？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p>

迟凛重新系好衣襟，向宁葭走近：“宁葭……”</p>

宁葭却后退几步：“不是！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p>

“你究竟是怎么了？”迟凛更加奇怪地望着她，忽然指着她手中的匕首道，“既然不是，这把匕首是从何而来？”</p>

“匕首？”宁葭顿道，“这是、我无意中捡到的，若是义士朋友之物，那便物归原主就是。”</p>

说着果然将匕首递与迟凛。</p>

“你要还给我？”</p>

迟凛只是直望着她，并未伸手去接：我若拿回匕首，这乱世之中她该如何护得自身？她究竟为什么不肯与我相认？</p>

半晌，迟凛缓声道，“也许、真是我认错了。这匕首既然是姑娘所得，便该任凭你处置才是。”</p>

宁葭收回拿着匕首的手，只道：“多谢。”</p>

“走吧，我送你回去。”</p>

迟凛上前牵过马来道。</p>

“不必了，我自己会回去的。”宁葭道。</p>

迟凛先跃身上马，伸手便将宁葭提了上去，掉转马头，向伏龙山方向而去。</p>

过得一个时辰，便来至伏龙山脚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