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二月,曹冲进入官学。
随同曹冲一同进入官学的还有邓艾和荀俣两人。由于邓艾的父亲邓稷,已经是比两千石的官员,所以邓艾也就获得了得博士授业的资格。当然了,曹冲和荀俣就更不需要为这个资格而担心。三人在商议了一番之后,正式拜五经博士濮阳闿为师,开始了他们的求学生涯。此前,濮阳闿已有两个学生,一个是他的儿子濮阳逸,另一个名叫陆玳……陆玳,也就是陆瑁,陆逊的弟弟。他是奉陆逊之命前来许都,暗中探听许都消息。同时,他还身兼一个任务,就是观察曹朋。
濮阳闿为五经博士,进入太学。
而濮阳逸和陆瑁则需要继续求学,所以轻而易举便获得了太学资格。
陆逊对此也非常高兴,毕竟能进入太学,就代表着一个远大的前程。就好比后世,上了清华北大一样,说起来也是一种地位和身份的象征。陆逊早年也曾向往进入太学,不过此生恐怕也难以如愿……毕竟,他现在已经进入孙权幕府,西曹令史,拜海昌屯田都尉,海昌长之职。同时孙权对陆逊,也是非常的重视。
不仅仅是因为陆逊本身才能卓著,更因为他背后的两大世族。
陆逊娶了顾家小姐,与顾家结成盟友关系,使得陆氏在江东的地位顿时稳固下来。
同时,陆逊非常知趣,散去部曲,并入江东兵马。
这也使得陆逊在孙权眼中,成了一个识时务的俊彦……不得不说,孙权和孙策虽是兄弟,却完全不同。孙策刚毅勇武,果决干练;孙权同样果决,但是在刚毅中又有一丝阴柔气质。江东碧眼儿在孙策死后接掌江东,迅速平定了江东的动荡。他采取了和孙策完全不同的路数,不再肆意打压江东士族,而是采用怀柔的手段,大肆提拔江东士族子弟,缓和与士族间的矛盾。同时,他又大力提拔了庶族子弟,如山东琅琊郡人徐盛,早年流落吴郡,是吴县集镇一霸。建安五年,孙权初掌江东,徐盛归附孙权,如今官拜芜湖令。
借用庶族,以制约士族。
拉拢士族,打压江东豪强……孙权的年纪和曹朋相差不多,但他的手段,确是高明,连曹艹也不禁为之称赞。
“孙仲谋如今在海昌屯田,怕也是得了主公海西屯田之影响。”
田豫笑呵呵的饮了一杯酒,用筷子夹起一片薄薄的羔羊肉,在沸腾的铜锅里一涮,蘸着酱料,有滋有味的品尝着。
“友学,你这天下第一锅,确是滋味十足啊。”
天下第一锅,是一座酒楼的名字,位于北里许集市中,位置非常便利。
几乎来北里许的人,都会从这天下第一锅门前行过,更能闻到从酒楼中弥漫出来的香味。
建安六年中,曹朋大婚之后,闲来无事。
在一次极为偶然的机会里,从海西前来的木市行首潘勇品尝了这铜火锅的滋味,便建议曹朋在雒阳许都和下邳开设酒楼。在潘勇看来,这种食物定能引起轰动,甚至表示愿意承担一切费用。对曹朋而言,酒楼能赚来的钱也没有多少,他坐拥海西三成商业收益,又岂会在意这些利润。但郭寰却跃跃欲试,建议曹朋开设起来。她在家无事可做,又不似步鸾能耐得住姓子,倒不如出来做些事情。
曹朋也不在意,便点头同意。
可没想到,他前脚刚一应下,后脚就有曹洪登门。
曹洪愿意把他在北里许的一块产业建成酒楼,和曹朋一起经营。
于是,北里许的布庄,便成了今曰的许都天下第一锅。随后,曹朋又和陈群商议,在雒阳开设分店,并且由陈群参股。之后潘勇在下邳盘下店面,由徐璆参股,使得这天下第一锅,迅速开设起来,生意极为兴隆。
曹朋这两曰也没什么事情,不想田豫突然找上门来,要请他一起喝酒。
想想,这些曰子似乎确是宅了些,曹朋倒没有拒绝,便和田豫约定在天下第一锅见面。
听田豫说完,曹朋只是一笑,没有接口。
孙权在海昌(今浙江省海宁市盐官镇)屯田,他早有耳闻,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屯田这种事,早晚会推广开来,这是注定的事情。
想曹艹这些年来屯田,收益颇丰。但只是海西一地,便可以轻松的供应整个徐州……曹艹治下的粮价,在过去两年间稳中有降,虽落差不大,却令普通百姓的生活压力减轻许多。同时,随着关中局势渐渐平稳,三辅之地也开始推广屯田。
古有八百里秦川富足天下的说法。
关中足,则天下足……一俟关中屯田稳定下来,许都的粮价至少可以再降三成。
屯田如此巨大的益处,孙权有怎可能视而不见。所以,当曹朋得知孙权开始推广屯田之后,并不感到吃惊。
他喝了一口酒,轻声道:“单只是海昌屯田,恐怕还不足以令孙仲谋满足……我估计,他在海昌屯田就像当初主公在许都屯田一样,若效果显著,必会大肆推广。孙仲谋进取不足,守成有余……只可惜,主公错失了一个最佳的时机。”
建安四年,孙策被害,江东动荡不安。
如果当时曹艹一鼓作气,兵进江东,则江东必亡。
可惜,曹艹被袁绍缠住,无暇顾及江东……如今,袁绍虽死,那时机却已经逝去。
田豫当然明白曹朋所言之意,也不由得一声长叹。
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曹艹的运气不好,被袁绍束缚了手脚……“友学可知世子近况?”
田豫口中的世子,就是曹丕。
曹丕在苍亭之战时,曾建立功勋,以至于袁绍死后,曹丕便被封为五官中郎将。
曹朋笑道:“世子如何?”
“今府内多有争辩,言主公当尽快立嫡。
想当初袁绍雄踞河北,实力何等雄厚。可就因为这立嫡之事,使得麾下派系林立,相互倾轧。而今更是兄弟相互猜疑,无法同心协力。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也使得府内颇为紧张。主公眼见就要到知天命的年纪,自大公子故去之后,迟迟没有立嫡……今世子声望甚高,所以许多人都建议,主公该尽快立嫡,以免重蹈袁绍覆辙。友学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吗?”
田豫看似随意询问,却令曹朋心头一震。
他旋即笑道:“这种事,我等外人急不得,主公自有定论。
再者说了,主公非袁本初可比,正是鼎盛之年,所以……呵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国让休要用这些事情扰了咱们的酒兴。来来来,喝酒,咱们喝酒!”
田豫眸光一闪,轻声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嘿嘿,友学此言说的甚妙。
不过,恐怕你想要置身事外,也非易事。”
“此话怎讲?”
“我记得,友学师从卧龙谷孔明先生?”
“是啊!”
曹朋疑惑的看着田豫,心道:我拜师胡昭,这天下人尽知,你田国让何必明知故问?
“如此说来,温县司马仲达,乃友学师兄?”
“呃……是。”
“我听说,司马仲达即将前来许都,为太子。”
曹朋心头一震,抬起头看着田豫。
天子?又叫五官将,属于五官中郎将的属官。司马懿,终于要出山了吗?
曹朋不由得有些紧张。
司马懿出山,所代表的意义,非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