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事定第一更(2 / 2)

张鹤龄不动神色,缓缓摇头:“这位老者,不是本侯不能宽延。可能有些事儿,你们不知,是本侯一力担下。否则这田契早就不在本侯的手中了,哪还有今日给你们选择的机会……”

说着话,他眼神瞥向了秦知县。

秦知县突然被张鹤龄的眼神扫视,心里一阵郁闷,他知道张鹤龄是要他干嘛,他想装不知,但他知道之前应承了,也接受了侯爷开的价码,这会儿没法拒绝了。

他只能内心发苦,上前道:“各位乡亲,早在几日前,侯爷已把田契寄于县衙之内,可无人来赎领。侯爷本打算一直放着,等各位有银子之时再来赎兑。300顷地,8、9万两银子,侯爷给了田契,但未收银子,可谓仁至义尽。

可就在前日,有他人来本县要买这些田地。若是识事的老人当知,人为何人,事为何事,本县不做赘述。按说,侯爷能拿回银子,也替朝廷了了一桩心事,当于侯爷再无挂碍。至于来人是会让你们赎,或是让你们佃租,更是与侯爷毫无关系。

可侯爷不忍啊,不忍你等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体恤尔等的艰难,再次给你们做了一回主。尔等可知,侯爷为此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秦知县,此事无需多言!”

张鹤龄摆了摆手,拦下了秦知县,再次出场道:“本侯的事跟诸位无关,现如今和尔等有关的只此一事。时间,本侯只能给到明日天黑之前,过时一律不理,只能以另一方式。”

“现在,本侯给尔等时间考虑,打算赎田的,自行离去,明日天黑前至县衙办理。”

“侯爷,我们没钱赎,也不想用另外的方式,那本是我们的田,虽现在属您,但那是当初被低价买去的。现如今,我们想赎回,我们……”

张鹤龄摆摆手,和声道:“说话的上前!”

短暂的一静后,一个年约30余的健壮农民走了出来,虽然面有菜色,也哆哆嗦嗦,但依然是勇敢的上来说了话:“侯爷,小人想赎,只暂时没钱……”

“那若是依你要如何来为?”

“小人想,既然侯爷恩典,朝廷恩典,那不如让小的们先拿回田契,小的们给侯爷打个欠条、借据,侯爷您是大老爷,也不怕咱们这些小民赖账!”

张鹤龄不置可否,冲着人群朗声道:“还有谁和他一样想法的,都站出来,本侯一并给出答复。”

“侯爷,有小人……”

“还有我……”

“我也可以打欠条!”

一声鼓噪,似乎是感觉有些希望,或是人不少,有了些声势,顿时十多人走了出来。

还有人犹犹豫豫的,想上前,又不知是好是坏。

张鹤龄没有催促,等再无动静时,看了看此时前排的二十多人,比他想象中的少,那就好办了。

他轻轻的笑了笑,笑的一点也不亲切,面前的人,顿时觉得,似乎不好了。

张鹤龄可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跟着收敛笑容,沉声喝道:“来人!”

蒋继宗和卢琳听到命令,顿时从角落冲了出来,行至张鹤龄身前。

“卑职在!”

“小的在!”

张鹤龄面无表情,命令道:“把这些人叉出去!”

“侯爷,你……”

“啊!我们不走……”

“……”

“再有聒噪的,打他5军棍。”

张鹤龄不予理会,继续吩咐道:“卢琳,记下他们的人,回头将人名信息交予秦知县……”

“是!”

“秦知县,记下的人,取消他们关于田契的一切资格。这些田,本侯委托于你,由你大兴县衙决定佃租于何人,契约本侯照签,租价依然如此,本侯除了保有田契,余者皆由你县衙自决。”

“是侯爷!”

秦知县极为干脆的躬身领命,这是一件好处啊。要知道,这就等于官田,虽然可能只有百来亩,可寿宁侯不用还欠条,那租子可就要照收了。

他现在倒是觉得,之前寿宁侯定的租子,当真是低了。

一阵赶人的骚动过去,院子里恢复了平静,门外本还有一两声吵嚷,但此时就只有依稀可闻的惨叫了。

前排的老农,抬眼看向台上那气势凛然的寿宁侯,轻声一叹,上前躬身行礼道:“侯爷,老朽……”

“老丈,无需为他们求情!”

张鹤龄肃声道:“这里是大兴,是顺天府地界,也是大明京师地界。若是有偶往京城去过之人或许知晓些本侯和舍弟建昌伯的事。大多不是好话,说本侯嚣张跋扈、肆无忌惮,极不讲理。本侯不做辩解,但今日在此处,本侯很认真的和各位在讲理。然,却有人以为本侯讲理就敢糊弄本侯,本侯这堂堂大明侯爵,若是不施惩戒,何来威仪可言。

别说不是糊弄,几十两银子对本侯而言,是小钱,本侯吃顿饭食,一身衣裳或许都不止这个价。但对你们呢?

扪心算算,一个个的土里刨食,一年种个几亩十几亩地,除了租子,能养着全家不饿,富余点裁两套衣服就已是老天赏脸了,还谈余钱?是打算就这么赖着了?或是以为本侯对你们太客气,欠钱了本侯不敢扒房抓人?哼!”

“侯爷,小的们不敢糊弄!”

老农苦涩着,再次行礼道:“请侯爷示下,该如何处置,小的们,一应遵侯爷命!”

“本侯写上欠条,补上地价差额,欠钱以租子来偿,亩产定额、租子本侯给到最低,也即是说,在本侯欠条数额未偿清之前,你们无需交一粒米。具体细则,先前秦知县已有介绍,本侯不想重复,现在,本侯说的还是如此,没记的,也不用记得了。要么不签,要么签,没有第三种选择。

你们大概会说,这不是也和刚那二十几人说的一样,无非就是欠钱的是他们,或是本侯。但本侯会请朝廷,请户部、刑部和大兴县衙来做这个公证,他们可以吗?本侯还是大明侯爵,本侯的侯爵帽子,值不了这几十两银子?”

“本侯本懒得管你们,但因为陛下,因为皇后,因为他们的教导,本侯难得发一回善心,非要和本侯扯皮!本侯就问尔等,即便本侯一钱不要把田契都送你们,你们保得住吗?”

说到这里,底下的不少农人们皆是黯然低下了头,事实上,这位自称难得发一回善心的寿宁侯,确实是善心了,他说的都对,田即便白给他们,他们也不一定保得住,事实上就是这么现实。

只是善心的方式,让人有些难受!

底下的老农们,一时间再次小声的议论起来,不过,嗡闹消停的也极快。衙门出面、示恩、示威再强势,短短时间内,即便是真个不晓事的,此时也是晓事了。

张鹤龄看着下面人,再没有声音,他沉声吩咐道:“秦知县,安排书吏处理吧。今日城门放开,再派人通知乡里,今夜通宵达旦,只此一夜,何时签完何时作罢。明日日升之时,未至者,本侯概不理会!”

“蒋继宗,卢琳,协助大兴县维持治安,敢于趁夜作乱者,杀!出任何事,本侯担着!”

“是,遵侯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