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反目(2 / 2)

默啜一愣,正想询问赫尔米什么事,赫尔米却已经怒极张弓就朝他射来。气极之下准头并不是太好,羽箭只是擦着默啜的头皮射入身后的石柱。

默啜吓得魂飞魄散,他是知道赫尔米的箭术超绝,见赫尔米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便要杀他,自知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急忙转身就跑,哪还敢停留。

这座府邸是赫尔米送个默啜住的,占地极大,院中间也是庭院广布,赫尔米又隔着远,一时竟追不上默啜。府中的奴仆仓促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愣着看前主人追着现在的主人,也不上去阻拦,反而挡在路上碍手碍脚。

默啜仓皇的跑到后院,见自己的坐骑正在院中被奴仆喂养,便一声哨声。那马也颇为神驹,见主人来了便挣脱牵马之人,撒蹄便跑来。默啜翻身上马,快马挥鞭的从后门奔出,朝城门拼命的策马狂奔。

城门处的月氏守将还没得到消指示,只见一人策马拼命的朝这边跑来,便摆出了拒马堵在路中间大声的询问。默啜也不停马,只是大声的吼道:“有人追杀我,快救我,我是突厥的使者,左贤王默啜。”说完纵马越过拒马,直接飞奔出城。

那城门守将略一迟疑,突厥的左贤王他是知道的,突厥和月氏和谈的事情早已经满城尽知。见逃走的这人一身的华贵打扮,又见后门如狼似虎的追兵,而且赫尔米仓促而来带的都是家仆并未着军服,守将倒是信了默啜,带着城门守卒和追兵乒乒乓乓的战成了一团。

默啜趁此机会,逃出了月氏人的王城,纵马狂奔了一天一夜,直到马力不支才停了下来。

他脱下来华贵的衣裳,换上了普通牧民的装束,又在边境牧民中四处打探消息,才知道了赫尔米为什么会如此气愤的要杀他。

原来月氏人才将粮草送给突厥人,突厥人忽然大军杀至,月氏仓促不防,损失惨重,突厥大军掠夺了边境市集一番便撤军退去,并未深入。

默啜听到这个消息后浑身冰凉,他此时此刻哪还会不知道。骨咄禄分明是故意去激怒月氏人,才会再得到粮草后纵兵急功月氏,而觉得受骗的月氏人一定会将怒火加在正作为人质的默啜身上。

而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一个,要杀死他,突厥的太子——左贤王默啜。

默啜想通一切后,悲痛欲绝,拔出弯刀仰天长啸,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父王你要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儿子呀,我是你的太子呀。”

直到吼到声音嘶哑,默啜才停了下来,眼睛赤红,仿佛要渗出鲜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骨咄禄,你不念父子之情二次想杀我,就别怪我默啜不认你这个父亲了。

……

王城大帐中,骨咄禄可汗看着跪在地上的默啜顿时无语。他原本以为可以借月氏人的手除去默啜的,所以才在失去了默啜的消息后,便迫不及待的将小儿子馹尔睇立为太子,封为左贤王接管默啜的一切权势和部属。

却不料默啜如此命大,居然让他夺了匹马跑回来了,这下可就棘手了。骨咄禄有些为难的看向身边诸王,面露难色。

地上的默啜却只是跪在地上磕头,哭泣着说道:“儿子没想到月氏人如此背信弃义,居然想将我杀死,还好得到了长生天的庇佑,我才幸运的跑了出来,才能在这里给父亲磕头请安。”

骨咄禄沉默了许久,看向地上拼命磕头的儿子,眼神中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忍。心想这样默啜都不死,看来真的是长生天眷恋这一段父子情,便柔声说道:“好了默啜,你也受了不少惊吓,先下去好好休息下吧,这些日子你就好好的修养,不要操心部族间的事情了。”

诸王和将领一听骨咄禄的话,都知道了他的心思,看来是想默认立馹尔睇为储的既成事实,便想将默啜变相的软禁起来,看向默啜的目光中不由都带了些同情。

忽然燕复站了出来,躬身谦卑的向骨咄禄说道:“王子默啜英勇无比,我大突厥赏罚分明,默啜可当万骑。”

骨咄禄眼中一亮,连忙点头道:“对,默啜,你这次表现的很好,父王就将一万精骑赏赐给你。”

默啜原为太子,又位列左贤王,乃是突厥中除了可汗之外的第二人,而一个小小的万骑长,不过是二十四长之外的一个官职,只能在突厥中排到三十开外。从太子到万骑,这是何等的委屈,众人皆以为默啜会拒绝,却不料默啜磕头道:“谢父王赏赐,我一定竭尽全力为突厥训练好这一万骑兵。”

帐外,默啜平静的看着前来送行的燕复,一拱手谢道:“多谢国师。”

燕复拱手还礼,笑道:“太子您客气了。”

别人或许会觉得燕复是在害默啜,可默啜却心知肚明,一个失势被取代的太子,能争取到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极好了。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和他并无往来的燕复会如此助他。

默啜闭目苦笑,道:“国师说笑了,默啜早已不是什么太子了。这次后我已经心灰意冷,此生唯想尽心的帮助父王训练好这一万骑兵,以后尽心的辅佐弟弟,除此之外,再无他想。”

燕复也不回话,只是笑眯眯的看了默啜半天,忽然笑道:“太子你这是不相信老奴吗?”燕复忽然正色,脸上再无一丝笑意,仰天长叹道:“突厥的大可汗是什么,是日月所置,苍天之下最为尊贵的存在,难道是他骨咄禄一句话就能指定的吗?突厥的统帅,是饥饿与的产物,是荒原上孤独的狼!是必须熬过了艰苦岁月,才幸存下来的狼!”

“骨咄禄他已经老了,他的内心充满对齐人的畏惧,他早就不配做这突厥的大可汗。而馹尔睇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整天只知道躲在他母亲柔软的怀抱中,这样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带领一群饥饿的草原之狼。太子,你才是我心中唯一有资格继承可汗位子的王子,放手去做吧,我永远站在长生天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