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木秀于林(4)(1 / 2)

汉鼎 南海十四郎 9750 字 2019-09-23

 此外,邢州窑的白瓷、笀州窑的黄瓷、洪州窑的褐瓷等,也都享有一定的地位,当然,还有后世最出名的唐三彩。其实,在唐代,唐三彩并不怎么享有盛誉,因为当时的人民,喜欢的都是素色的瓷器,太过于华丽、太过于奢华的瓷器反而不受欢迎,唐三彩乃是贡品,有外国使者到来,唐庭回赠的礼物中一般都有唐三彩,所以对于外国而言,唐三彩的熟悉程度是最高的,外国史书记载的也最多,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名声在外”。

当然,具体的瓷器生产情况刘鼎不是很了解,也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在这个话题上没有深究。桂花湾和檀木乡最高的械斗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在瓷器的问题上出事的。桂花湾和檀木乡相隔一座小山,就是这座小山上有两座瓷窑,一座是属于檀木乡的,一座是属于桂花湾的,生产的都是同样的瓷器,其中大部分都是黄瓷,因为两个瓷窑相隔很近,出产的瓷器又差不多,大家少不了比较一番,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大家都不肯服输,认为自己的要比对方的好,争执中,摔坏几个瓷器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双方的怒火也就渐渐的上来了。你摔我几个瓷瓶,我就摔你几个瓷碗,你摔我一墙的瓷杯,我就推你一墙的瓷碟,一来二往,这仇恨就渐渐的积累起来了。瓷器这种东西,原本就没有高下之分,一切都看欣赏者的阅历和心情。茶圣陆羽一味推崇越州窑出产的青瓷,但是他以茶定瓷,也有很多人不服气,例如后来的杜牧、李商隐等人,都推崇邢州窑的白瓷,这些名人尚且有不同见解,何况是普通的村民?只不过名人间可以求同存异。村民间却是非要整个你死我活,分出个胜负来,于是相互间的矛盾是越来越深,最终不可化解。

本来,这种事情的解决也很容易,当时地官员如果灵活处理,防微杜渐的话,断不会积累到现在。可是当时正好是藩镇忙于划分势力范围的时候,谁愿意管这样的鸡毛蒜皮?何况也没有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久而久之,两村的矛盾是越来越尖锐,先是禁止通婚,断绝往来,跟着是抢夺水源,不给对方用河水,随后是痛打对方的越界者,抓对方的人作为人质,甚至是将对方地妇女抓来侮辱。中间的确死了人。

一旦涉及到人命,尤其是年代久远的人命,就变得非常复杂了,后来的官员根本无法了解当初的实情,因为中间又有官员徇私舞弊,一会儿偏这边。一会儿偏那边,有关的案情卷宗早就修改得面目全非,就连两村最老的老人都无法详细描述到底是为什么争斗的了。闹着闹着,这件事情最后就成了刺史府的心头病。王博也没有太好的处理办法,于是交给了殷红林,殷红林才懒得去接这个烫手地热山芋。一次都没有去过现场。

现在的檀木乡和桂花湾,相互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檀木乡的村民都姓檀,其族长檀道济,曾经担任过吏部考功员外郎,而桂花湾的村民都姓朱,其核心领袖人物朱容轩,则担任过吏部司勋员外郎地职务。两人在朝廷做官的时候。因为工作上的原因积累了不少的矛盾,致仕以后将这些矛盾带到了乡里。继续争斗。现在两村地关系,除了历史上的斗争以外,还有两个核心人物的争拗,他们两个都可以说是舒州刺史王博地上司,尽管已经退休,王博也不好太过于下他们的面子,刺史大人都不敢插手,下面的人自然更加不敢了,使得两村的械斗完全脱离了官府的管理范围。

“刘鼎,那里的人都是疯子,好吃好住的还要闹!闹个没完没了!我看舅父地意思,是要你采取果断手段,将他们彻底地制服,让他们以后都再也不敢来闹!所以,你就放手的杀几个人好了,反正你又不怕杀人!”叙述完基本情况以后,殷红林悻悻地说道。

“杀他们做什么?再说,杀人未必能够解决问题。”刘鼎淡淡的说道。王博这明显是在考验他,文人对于武将的误解,已经渗透了骨子里面去,王博虽然有求于他,却依然要设置诸多的刁难,这已经是文人的习惯性使然。如果这件事情不做好的话,王博看来还是觉得乃是一纯粹武夫,不敢放心的赋予自己权力。本着要为武将争口气的心理,刘鼎也要想办法这件事情处理好,最不济也要将此事压下去。

三人继续聊了一会儿,将桂花湾和檀木乡的情况基本了解清楚,已经是深夜了。刘鼎回到营房,将此事悄悄地跟黎霏嫣说了。黎霏嫣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居然是蘀别人解决家务事来着。这件事情你要是解决好了,你就可以成为舒州刺史的长工了。”

刘鼎看着外面天空上的点点星光,目光轻轻的闪动着,最后深沉的说道:“舒州真是个好地方!”

黎霏嫣意味深长的说道:“怎么?你动心了?”

刘鼎轻轻的点点头。

黎霏嫣沉吟片刻,轻轻的说道:“笀州已经被打烂,如果要恢复原来的样子,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而且还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些人力物力从哪里来?想来想去,也只有从这个地方来了。只是这个地方看似平静,事实上漩涡很多,牵扯到的各方面关系也非常复杂,不但有保信军内部的争斗,还有保信军和淮南军、淮西军的争夺,甚至还有江南东道洪州、池州官员的偷窥,我们作为外来户,力量太弱小了。”

刘鼎充满自信的说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咱们不急,反正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黎霏嫣疑惑的说道:“什么罗马?是哪里出产的?”

刘鼎笑了笑,倒头躺了下去:“我身体上出产的,要不你来检查检查?”

黎霏嫣脸颊绯红,趴在他地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刘鼎就率领鬼雨都战士出发,前往桂花湾和檀木乡。

殷红林已经在黄铜大门那里等着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最后无力的挥挥手,下令打开黄铜大门,放他们远去。他给刘鼎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马匹,显然是要加强刘鼎等人的机动性。一旦怀宁城出现什么意外,刘鼎等人可以尽快的赶回来。这个小小的动作,令刘鼎对他首次充满好感,他实在太需要战马了。

鬼雨都战士们大部分还是第一次骑马,不免有些狼狈,有些人甚至从马背上摔倒下来,摔得鼻青脸肿的,战马也不停控制的东奔西跑,结果刘鼎他们不得不拉着马出了怀宁城,然后挑了块空地临时进行骑术训练。殷红林亲自挑选骑术教官。大家摸索了一个上午,才渐渐的学会了控制马匹。当然,这个控制仅仅是操纵马匹前进,而不是操纵马匹冲锋陷阵。根据骑术教官地说法,他们想要像骑兵那样冲锋陷阵,最少需要半年的训练时间。

有了马匹的帮忙。刘鼎等人很快就赶到了目的地。这里距离怀宁城大约一百里左右,地势平坦,河流众多,将道路切割成一段一段的。幸好现在是枯水期,河流可以徒涉。快马从河水中掠过,溅起一片片晶莹的水花。鬼雨都的战士都觉得十分的畅快,这骑兵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快到檀木乡的时候,前面负责侦查地令狐翼拍着马屁股,从刘鼎的身边擦过,大声说道:“两村的人又准备打起来了!”

他本来是要在刘鼎的身边停住马匹的,但是技术不过关,马匹根本不听指挥。只好擦身而过了。刘鼎其实已经听到了非常细微的吵闹声。于是挥挥手,下令战士们下马。然后成扇形包抄过去。这样走了两里地不到,就看到了前面晃动地人影。

殷红林之前说过,桂花湾和檀木乡械斗的时候,场面非常的壮观,不亚于两军交战。刘鼎当然有些半信半疑,心想这里又不是雷州半岛,民风没有那么强悍的吧?但是现在放眼看过去,他相信了殷红林地话:桂花湾和檀木乡械斗的场面的确非常壮观,两边参与械斗地人员,少说也有五六百人,而且连妇女小孩都出动了。

只看到在前面的河流两边,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有老有少,河中间已经扭打成一团。这段时间都没有下雨,河水不大,于是河床就成了主要的战场。河岸和河床上,都有明显的鲜血痕迹。搏斗中的双方,虽然没有制式的武器,但是锄头、铁锹、木棒、铁棍等也是杀伤力很强地用具,挨上就是头破血流地后果。可怜的当地官员,还有几个衙役,被拥挤在人群中,就如同是风雨飘摇地小船,哪里控制得了这样的大场面?

“拔刀!”

刘鼎盯着前面,冷冷的说道。

鬼雨都战士同时拔刀。

也许是拔刀的声音非常的特别,也许是横刀的杀气太过激烈,也许是他们出现的太过突然,械斗的人群发现了他们的踪影,都好奇的看着这边,械斗的双方暂时分开了。好多参与械斗的人,都抓紧这个难得的机会,包扎伤口,准备再战。很快,他们就发现刘鼎带来的人很少,于是慢慢的又恢复了搏斗的场面。

“顺着河堤前进!将河床中的人都抓起来!”

刘鼎毫不犹豫地说道。

鬼雨都战士将横刀往前一指,分成两列,萧骞迪和藏勒昭各带一列,顺着河堤推进。

那些正在械斗中的村民,居然一点都不怕,直到鬼雨都战士靠近他们了,他们还在那里朝对方的身体上招呼。萧骞迪不停步的冲了上去。突然间,有个村民举起锄头,对着萧骞迪一锄头砸下来,萧骞迪一反刀背,狠狠地砸在他的手腕上,那个村民顿时惨叫一声,锄头倒地。

“抓起来!”

萧骞迪冷冷的说道。

后面的鬼雨都战士将这个村民往地上一压,将他的双手用力一抽。他的肩膀马上脱臼,再也动弹不了丝毫。

“杀人啦!”

“官兵杀人啦!”

有人大声吼叫起来。

那些村民非但没有倒退,反而簇拥了上来,好像悍不畏死的样子。

“全部打翻在地上!”

刘鼎面无表情地说道。

率先冲上来的村民,马上就被鬼雨都战士打翻在地上,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士兵,人数虽多,却不是鬼雨都战士的对手。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收拾了。很快的,他们都被拗断了手臂,放倒在地上,没有了双手的帮助,他们想要站起来也非常的困难,只能在原地惨叫或者是大声叫骂。

“杀人啦!”

“杀人啦!”

“官兵杀人啦!”

人群中不断地有人喊叫,结果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当初殷红林就说,这两个村的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不但相互械斗。甚至还敢和前来劝架的衙役动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难怪这两村的问题如此难以解决。不过这在刘鼎看来,完全是由于舒州过于安逸的缘故,要是让这些居民到淮西军的地盘去呆上一个时辰。保管他们服服帖帖的,还敢和官兵动手?有些人,不碰到恶人是不会怕的!

他刘鼎就是名副其实的恶人。

他站在河堤地中间,面无表情的看着冲上来的村民被鬼雨都战士一个个打翻在地上。全部拉脱了肩膀,在那里痛苦的叫喊,后面的村民还在往上冲。但是人数是越来越少了,倒是躺在地上挣扎的人越来越多。

刘鼎身边地那个官员,还有那些衙役,脸色都苍白的可怕。

终于,再也没有村民上来。

刘鼎冷冷的说道:“你们都站好!”

桂花湾的村民在河对面,距离刘鼎比较远,因此胆气也比较壮。有人气势汹汹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干涉我们两村的事情?”

刘鼎朝人群中冷冷的扫了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奉刺史大人的命令,来处理你们两村的历史恩怨!”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毫不掩饰的嘘嘘声。两村都有人猖獗的叫道:“就凭你!?”

刘鼎缓缓地说道:“是的,就凭我!”

人群中有人哈哈大笑,跟着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处理我们两村的事情?就凭你手中地刀吗?”

刘鼎缓缓地抽出腰间地横刀,轻轻的抚摸着冰冷地刀锋,慢慢的,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对了。”

人群中的嘘嘘声和笑声逐渐低沉。

刘鼎将横刀慢慢的举到自己的眼前,细心的擦拭着上面的若隐若现的灰尘,慢慢的,慢慢的说道:“如果你们还继续吵闹,还继续在下面发笑,还继续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会将你们一个个都杀掉,将你们的尸体全部推倒在这河床上,然后任凭洪水冲到雷池去喂鱼。你们的女人,我会将她卖到勾栏院里面去,让她过着欲仙欲死的生活。你们的孩子,我会打断他的腿,挖掉他的眼睛,然后让他到街边去做乞丐。你们的房屋,我会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的。你们的祖坟,我会将它们挖出来,放在这河岸上暴晒!这,就是我的资格。”

人群中的声音彻底平息。

萧骞迪忽然觉得有些冷意,忍不住悄悄地缩了缩脖子,其余的鬼雨都战士也是如此。

狠连别人的祖坟都敢挖!

片刻之后,人群中有人拨开同伴,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大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恶魔?以为我们檀木乡的人怕死吗?老朽檀道济,是檀氏家族的族长,你要来杀,尽管杀老朽好了!”

几十名村民顿时涌上来,将檀道济包围着,愤愤地说道:“就是!要杀就来杀我们!”

刘鼎慢慢的走到檀道济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檀道济?原考功员外郎?果然威风八面啊!”

檀道济冷冷的说道:“你这个畜牲!王博府中怎么会有人这样的人?你这个嗜血的疯子,怎么还不动手?”

刘鼎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檀族长视死如归。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他向后摆摆手,提高声音说道:“来人啊!将檀木乡的好汉们都拉到河堤上来!”

鬼雨都战士将二十多个青壮年拉到河堤上,一字排开。

萧骞迪一挥手,鬼雨都战士举起横刀,每个檀木乡的青壮年后面都站了一人,就如同是法场斩首一般。

檀道济脸色大变,又急又怒的说道:“你、你、你这个畜牲!”

其余的村民激愤之下,就要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