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既毕,她心绪仍是不宁,望着前方,只管出神,胡乱想了一回,又奏一曲,缠绵悱恻,似有哀怨。
忽一人叹气道:“这琴音太低沉了,公主,你可没有谈过这样的曲子啊,是有什么心事么?”
公主闻之一惊,四处张望,却见她身后站着一人,约莫四十多岁,头发花白,一身紫衣,甚是朴素,手里还拄着根拐杖,双目空洞,似乎看不见。
“是紫大娘,你来了?我刚刚胡乱弹奏,打扰到您了。”
看得出来,耶律婉儿对这位紫大娘倒是有几分礼敬,仿佛是师友一般。
紫大娘不知其姓名,原来在燕京城北山里独居,且双目失明。
约莫三四年前,耶律婉儿到山中打猎时,偶然之间遇到她,知她竟会武艺,且是不俗,公主大为惊诧,就拜为师父,接到府邸居住。
她并不肯说真实姓名,也不知是哪里人氏,因总是穿着一身紫衣,便让公主称她为紫大娘。
紫大娘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力极好,辨物听声,丝毫不差,日常起居,影响倒也不大。
紫大娘不仅武艺甚高,又极聪慧,于世事往往有独到之见解,耶律婉儿甚倚重之,如有难决之事,公主多请她参详。
不过这紫大娘脾气颇怪,不太喜人打搅,平时教了耶律婉儿武艺,便独自在屋子里,也不知干些什么,若说多了,她便生气,有时还呆呆出神,长吁短叹。
不过她心情好时,也会去找公主,乃至护卫,切磋武艺,言谈与常人无异,府内人知道公主敬她,也不敢得罪。
去外边时,公主也想带她去,紫大娘却兴致不高,公主以为她有点孤僻,也就不勉强了。
平常,紫大娘连院子也不大愿意出,别说去远涉江湖了,公主今见紫大娘出来,有点意外。
“也不算打扰,我感觉今天天气应该很好,不冷不热,便到花园里来走走,正好听到你在弹琴。”
紫大娘微笑道。
耶律婉儿忙扶她坐在凳子上。
“难得大娘能出来。”
“哎,从你的琴音里,我听的出来,你有心事,听说你捉了梁山贼人,与河间王争持,难道是想逼他出来?”
公主闻之,心下有些慌乱:“不完全是,我也不能让耶律神通势力坐大,危及太子。”
紫大娘微微叹气:“以前,你的曲子里充满了欢快,而今天,却缠绵悱恻的多,我想是因为史文恭吧?”
耶律婉儿脸色微红,好在紫大娘也看不出来。
“紫大娘,我自见过他后,便难忘却,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怎奈造化弄人,便是再会,恐也是冷眼相对,甚至,你死我活。”
耶律婉儿叹气道。
“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宋人,对辽人甚为敌视,上次相会,也是不欢而散,而我又是辽国公主,也许这就是命。”
看来耶律婉儿已经将遇到史文恭的事情和紫大娘说了。
“哦?不管是辽人,宋人,还是夏人,或者是大理人,只要有心,又为什么要有如此多顾忌呢?倘若是我,只要喜欢,便是奋不顾身,至于结局,在于上天了。”
“哎,不瞒公主,我就是宋人,或者是大理人,而我喜欢的人,巧得很,却是辽人,可我一点都不在意,何处之人,并不应该成为障碍。”
紫大娘语气甚轻,却饱含情意,心事也不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