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踏春诗会上(1 / 2)

盛世柱国 谈兴正浓 0 字 9个月前

 虽然叫万春亭,但却不仅仅只是一座亭子。

在杨素穿越来的现代,万春亭位于御花园内,与千秋亭是一对造型、构造均相同的建筑,仅藻井彩画有细微的差别。华朝的万春亭也很相似,但是因为名字的缘故,叶紫萱邀请杨素参加踏春诗会时,自然不会去提千秋亭。

两处亭子之间隔着一片青青草地,此时已经放置了一些桌椅,有的女子很有经验,竟然抱了一把古琴放在桌上,素手清扬,便有优美的琴声传出,围在周围的才子佳人摇头晃脑,仿佛被带入了音乐中的情景。

杨素与叶紫萱二人到时,“贵如油”的春雨已经几乎停了,雨丝细得如同笼在天地间的薄雾,早有不少才子开始吟诗作画,气氛好不热闹。叶紫萱交游广阔,很快就有几个女子前来邀她一起说笑游玩,她们将叶紫萱带走时,还不怀好意地对杨素吃吃坏笑。

杨素失了向导也不慌张,不断在人群中寻找王继芳和齐泰的身影。他得了叶家父女提点,知道这踏春诗会的内涵,所以当然得回归自己的组织,他们这三鼎甲正是今日一众才子的标靶。

他在人群中穿行,终于在千秋亭一侧找到了王继芳,这位仁兄正面朝着天际,不知思考着什么。杨素也不管会不会打扰到王继芳,走到他身后,拍他肩膀,与他打招呼说:“王兄,好久不见啊,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思考人生吗?”

王继芳被他打断思路也不着恼,微笑着说:“思考人生,这又是从法兰西舶来的新词吗?杨兄,这诗会到底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你我皆知,刚才我正在酝酿情绪,免得一会儿做诗时漏了怯。”

自应官以来,杨素一般在会同馆陪林克、塔沃尼两个法兰西教士学习汉语,翻译书籍,王继芳见他几次都只是在翰林院的匆匆照面,作为同科,现在见了当然要好好交流感情,说话自然不会摆什么架子。

杨素哈哈一笑:“王兄,你可是连中三元的神人,这样谦虚不怕招来非议吗?”

王继芳看杨素跟他开起了玩笑,觉得他平易近人,于是也开玩笑回敬:“杨兄,一会儿不管是谁来寻你作诗,你只管将那首《杨石》一念,叫所有人都闭了嘴罢!”

谈话便在这轻松的气氛下展开,两人不免聊到让杨素挨了板子的“禁书案”。王继芳官位不够,他老师李正李老大人为了保护他也不愿与他多说,他对《君主论》甚是好奇,不免就要多问。

而杨素因为对诗词没什么概念,虽然唐诗他能张嘴就来,但还是希望低调行事,所以就抓着王继芳询问一些诗词的事情,两人一时间聊得很是投入。杨素久久不见齐泰,才从王继芳那里得知齐泰老哥已经年近四十,来参加这样的诗会有些不合适。

杨素在这次同龄人的对话中彻底感到了他与古人的不同。王继芳出口成章,看着天边就忍不住吟“沉沉一线中轴,气象逼云天”,看着护国寺就念“左右堂皇寺庙”,这让杨素这种只会说大白话的人有些无语。

两人聊得兴起,却听周围议论声忽然大了起来,便一齐转身去看,只见四个老者联袂走向万春亭,此时亭内的椅子上早已铺了精致的垫子用以保暖,桌上也摆了泡好的茶水,却是上好的贡茶“明前茶”,杨素心道这吏部行事真快,光熹下旨同意折俸不过才两天时间,这贡茶竟然已经当银子发下来了。

四个老者在万春亭中落座,王继芳便给杨素介绍:“坐在左手边的长得很像的两位,是河北邹邵、邹靖两兄弟,右手边的依次是江西许乐,浙江黄应中,他们四位都是鸿学宿儒,此次能够将他们请来,不知花费了多大心血。”

自从半个月前的那首《杨石》一出,杨素在京师名声大噪,只是这名声大部分不是作诗的名气。本来《竹石》这首诗能够传世,并非因为其辞藻华丽,而是因为其中所刻画的竹子的气节让人敬佩。诗歌本来是一种抒情言志的文学体裁,但是杨素因为摆了个乌龙,愣是把一首志向高洁的诗弄成了溜须拍马之作,这一正一反,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一首格调不高的诗,写得再好,也不足以为人称道。是以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人觉得杨素有作诗的才能,就连那两位来自南方的大儒,听了杨素的《杨石》都要摇摇头。若不是此诗受到了光熹庇护,杨素可能已经被诗坛批地体无完肤了。

没人撺掇杨素作诗,杨素也乐得清闲。但是王继芳却不同,这位仁兄天纵奇才,连中三元,诗词文章俱佳,过来找茬挑事的人一波接一波,总是打断王继芳和杨素的谈话。最后杨素实在受不了了,苦笑着跟王继芳分开,寻了一个相对清静的地方,远远看着一众才子在那里摇头晃脑吟诗作对。

就在这时,忽然有几个年轻公子哥儿走到杨素面前,为首的那位拱手与他打招呼:“杨大使,久仰!在下路袁坤。”这人看似恭敬,但是礼节却是浅尝辄止,似是完全不把杨素放在眼里。

杨素一边站起身子说着:“久仰久仰”,一边心中腹诽:“朋友,你是哪位,咱们见过面吗?”更令杨素奇怪的是,别人称呼他官职的时候多用编修,盖因这编修是正七品,官职上比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的正九品要大得多了。

这时王继芳已经作了一首诗,终于从人群中脱身,朝杨素这边靠了过来,他看见路袁坤明显愣了一愣,然后低声对杨素说:“这是路天亭的二子,还未考取功名,你们的事情我不便调停,你小心行事。”

杨素一愣,心想:“这路天亭任官主客司主事,是自己在礼部的直属领导,‘禁书案’不就是他搞出来,好让李正整自己的吗?这对父子难道是准备上阵父子兵的节奏?”

杨素却是不知道,在叶一清的活动下,路天亭前日被调离了礼部,另作他用。而这个‘另作他用’有时候就代表着政治生命的终结,因为到底是怎么用,就有太多说法了,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说不定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