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脚都套着沉重的镣铐，汗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满是尘土的脸上，胳膊上重重叠叠地烙着“异教徒”。</p>
灰袍男子缓慢地踱步走到她身后，看着她伤痕累累的手臂发出了一声叹息：“我说过了吧，你应该谨慎地选择你所侍奉的真神。”</p>
女孩的眼珠动了动，只冷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p>
“反正你已经看到了，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我就直说了。海梦，你是我们目前最优秀的改造人，如果你能愿意背弃风帆女神转入我们的阵营，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p>
他微微俯下身捏住她的肩膀，指甲戳进了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里缓慢地搅动着，用轻柔的声音威胁着她：“好好考虑下吧，海梦。你的弟弟妹妹们都看着呢，你可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啊，怎么能走错路呢？”</p>
赵海梦闭着眼低着头，不肯作出任何回应。直到听见灰袍男子离去，门上落锁的声音后，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p>
她扶着封死的窗户勉强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外面。</p>
塔楼下的空地处有一群小孩正围成一圈做游戏，一个小男孩站在圈外，仰头看向塔楼的顶层。</p>
陈浩顺着赵海梦的目光看去，认出那个仰着头的小男孩就是自己。他的灵魂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回到了自己过去的身体里，另一半依然悬浮在窗前，以割裂的两种视角继续着梦境。</p>
他看着赵海梦朝自己浅浅地微笑了一下，低头看向了手上的镣铐。</p>
镣铐做得很粗糙，与锁链相接的地方翘着没打磨平的铁刺。她近乎痴迷地看着铁刺，抬手用它划破了自己的脖颈。</p>
鲜血飚出，星星点点地溅在窗上，形状和溅在档案上的墨点一模一样。</p>
她捂着脖子侧坐在窗台上，大口地喘着气，每喘一次气就会有大股鲜血从指缝间涌出。她的嘴唇颤动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身体从窗台滑落到地上。</p>
一只白色的飞鸟撞破染血的玻璃，落在窗台上，投射下的阴影盖住了她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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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从座位上弹起来，椅子被他撞翻在地，他却浑然不觉，推开课桌直奔花辞而去。</p>
“我们的方向错了！我刚刚终于想起来了，赵海梦是……”</p>
花辞回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向他疯狂做着“快坐回去你个傻蛋”的口型。已经跑到第一排的陈浩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见了站在讲台上气得冒烟的陈卤蛋。</p>
“……老师，对不起，我睡迷糊了。”</p>
陈秀仪显然不是很能接受这个说法，她口中发出像是水烧开时才会发出的呜呜声，伴随着他的名字一齐轰出：</p>
“陈——浩——！你跟我出来！！”</p>
他被陈秀仪拉上走廊骂了半小时，来来回回都是“没有教养”、“社会的渣滓”这些话。陈浩这些天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最后还是路过的一位任老师实在听不下去了，借口说找他有事把他拖走了。</p>
“你们陈老师脾气不好，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她难免会有些过于激动。”任老师温声开导着他，“她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p>
陈浩察觉到了任老师话中有些奇怪的地方，停下脚步，问道：“这种事是指赵海梦的事吗？这和陈老师有什么关系吗？”</p>
“哎，这……”</p>
任老师是A班的近代战争史老师，对里世界这个“赵海梦”以及陈秀仪的了解绝对比他多，如果可以从她嘴里打听到什么……</p>
“你们这些学生啊……哎，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和陈老师刚刚入职，我教B班，她教C班。她一直不喜欢老师这个职业，教什么都是念课本，对学生也总是凶巴巴的，学生们也很怕她。”</p>
“……”陈浩突然觉得这个故事有些耳熟。</p>
“老师，这件事是不是发生在七年前，旧教学楼那边？”</p>
任老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们都知道吗？”</p>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这个故事是我编的啊草！为什么听上去从一个谣言变成了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啊！</p>
花辞从他们身后叫住了他：“陈浩！胡老师让你去一趟基础炼金学办公室。”</p>
“你可真忙啊。”任老师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你们班的老师大都很不错，好好学啊。”</p>
陈浩乖巧地点了点头，想起自己要把全班同学成绩拉低的事情，心里不仅感到一阵愧疚……虽然这阵愧疚只持续了两秒钟。</p>
他拉着小花来到楼梯拐角，确认四周无人后，低声道：“我怀疑我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影响了里世界的故事线。”</p>
花辞流出关爱智障的眼神，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p>
“赵海梦不可能是和我们一样掉进里世界的人，因为真正的她……在五年前就死了。还有我之前编的学姐的鬼故事，似乎也变成了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了。”</p>
小花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巧合吧，你要真那么神，怎么不直接让蜗牛开口说话呢？”</p>
陈浩开口正要辩解一二，忽然听见前桌的呼喊声：“浩哥——！！！”</p>
“浩哥！快回班，我们是被蜗牛大神选中的人！我们要拯救这个世界，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p>
花辞站在原地呆了片刻，转头对陈浩说道：“你要不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看的那个盗版美人鱼男女主怎么在一起的？打败恶龙还是巫婆来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