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有将实事求是贯彻到底:“你贵为先天至尊,断没有屈就污糟后生的道理。当然我意思不是说那老木头就一定多么污糟。只是,即便他是个好的,这世上也不定就他这一个好的。你一上来就对他关照得如此明显——先不论外界究竟如何看待这番变化,想来那老木头自己,必然也是心慌多于窃喜。”
言及此处,他到底是放柔了语气,“你一向在这方面无甚经验,又耿直惯了,稍稍有些冒进倒也无伤大雅,只是今后......”
而后是长达整整两盏茶功夫的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直给他口水都差点说干。
听君一席话,赵玹不明觉厉头大如斗,最后只知道应:“哦,哦,好。”
猛然间想起什么,她面色一言难尽抬眸问:“据我所知,你在这方面似乎也没什么经验?”
——这是否正应了顾执明那句“单身贵族只有在教现充谈恋爱的时候才格外灵光”?
无边夜色下,白毛发小一双紫眼乌秋秋的,姬潇仿佛从中读出了些许怜悯。
他如芒在背地转了转眼珠:“我是没吃过猪肉,可我见过猪跑啊。”
大千俗世中各式情爱纠葛他见得可多了。——至少比数万年一心搞事业的金天列缺见得多得多。经年总结出来的经验足有几箩筐,正愁无的放矢呢。
“我知道了。”
赵玹不无痛惜地拍了拍老友宽厚的臂膀,“我听你的。”
自己同样赤条条一个寡到现在,居然挖空心思教她如何不在情场上失足。她真的超级感动,真的。
这她要再不听劝,她就真该死了。
姬潇倍感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到底是长大了,如今怪听劝的。他心想。
本来他还打好了一啪啦适合秉烛夜淡深度洗脑的腹稿,这下可好——比预期顺利太多,没事干了。
唉,单身贵族的生活总是如此枯燥无华。
如此充实,又如此空虚。
一月六,寅时。
盘算着交接昊帝宝剑时必然不能比姬玄枵那厮矮了个头,赵玹改易男相出门。
还是一身他常穿那类黑色窄袖,只今日一本正经在头顶束了金冠。
六位魔君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顾氏即将执掌一方,断没有去贺平级继位的道理。是以今日不在此列。
长留山。
分外眼熟的三层小楼。
唔,这么一看是有些寒酸。赵玹顿生几许恻隐。
然凝芸冰澜城毕竟是他私产,断没有一道禅让出去的道理。愿意出赠亲手所建小楼,他业已足够大方。
前来观礼的各路英杰犹在张望天上动静。
未曾想太微君一行静悄悄地就步行上来了。
直至铿锵剑鸣乍起——
一听就是把不世出的宝剑。
芸芸雪亮目光才将将着落高台之上。
“昔年昊帝亲铸此剑,以为金天氏信物。”
金冠黑衣的白发男子容颜如玉。
曾横行十里八乡的太行神君样貌与之有八九分相似。
欲知天将雨,铮尔剑有声。
煌煌七星文,照曜三尺冰。
“此剑名为,白虹。”
白虹贯日,精诚感天。
藏之武库中,可息天下兵。
“为君者,当谨言慎行,心怀寰宇。”
致辞完毕。
九九八十一只五彩鸟自九天而下,绕场盘旋高歌。
天降祥瑞,紫气东来。
此乃固定流程。
除了乱光四射得迷眼睛,没啥大毛病。排场而已。
等眼前终于一派清晰,卸任天君一行早已飘然无影。
毕竟还要赶回东面过寿,自是不宜久留。
午时将近。
凝芸冰澜城霆霓宫好宴将开。
赵玹端坐高台,随手打开新任白天君所献贺礼。
材质平平方匣里头装着颗眼珠形状大小的紫水晶。他两指拈起对光一瞧,里头一片晶莹剔透五光十色。
倒是稀罕。
他打定主意留着以后镶到新的佩刀柄上。
一刀顺势白给出去固然可惜。
然流言可畏,他还是别再怀抱顾“一”所铸之“刀”招摇过市为妙。
至于顾“一”所铸之“剑”,又该转送给谁呢?他犯了难。
旸谷扶桑本是首选。可昨夜天仙才好一番耳提面命。
——也罢。他还是不要过早便对这三婚美男子过分偏爱了。省得以后竹篮打水,清点沉没成本的时候悔不当初。
那么,这世上还有谁既惯用剑,又当得起他赠剑呢?撇去若干各有奇兵的故知,竟唯余仙尊飖湛恩。
他这厢将将想到飖湛恩,就听外堂礼官高唱:“仙族飖氏,特来贺天君华诞——”
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他妥帖收起西皓贺礼后亲下玉阶相迎。
如今这厮也不矮啊。何必那点子陈年旧怨还记小本本上呢?他想。<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