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松林苑时天色已经擦黑,雷铭德径直上楼回了书房,有些情况还要和邢云山汇报一下,丁雅茹正在厨房里忙活,林瑶给她打下手,顾昔想要帮忙却被丁雅茹给撵了出来,在客厅里有一搭无一搭的挨个电视台寻找美女。
无意中回头,瞧见一身白裙的婧瑜站在楼梯拐角处,隔着护栏正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顾昔有了早前的教训,就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侧过身子继续看电视,眼角余光瞥见婧瑜谨小慎微的一步一停的又挪下了几层台阶。
顾昔装作无意的回了下头,婧瑜就站住,一动不动,仿佛这样就能隐形似的不被发现,等顾昔转回头后,再向下走一步,如是几次,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乐此不疲。
直到门铃声突然响起,林瑶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跑出来开门,栾波一手提着个果篮,一手拎着瓶红酒出现在门口,一看到顾昔就大呼小叫起来,“小顾,中午你可让我望眼欲穿啊!你说该怎么罚你?”
顾昔就笑着道歉,再看楼梯上已经空空如也,暗暗叹息一声,愈发觉得这小女孩儿可怜,想到安子明的案子大局已定,也该抓紧时间验证一下资料库里那个秘方的可行性了。
丁雅茹听到栾波的声音,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招呼他:“小栾,最近都在忙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人影?”
这个栾波也真是特立独行,换做一般人到省纪委书记家做客,少不得要整理下仪容,穿戴得规规矩矩,可栾波上身是一件笔挺的黑色休闲西装,下身却穿了条满是破洞的牛仔裤,屁股上还挂着两条手指头粗的铁链,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丁雅茹看得直乐,打趣他,“小栾啊,你这身打扮可比你丁阿姨更像搞艺术的!”
栾波一见丁雅茹,立刻双手将红酒奉上,笑嘻嘻的说:“知道丁阿姨喜欢品尝葡萄酒,前阵子刚好淘到一瓶年份的红颜容,请您给品鉴品鉴?”
“哦?”丁雅茹眼中射出惊喜之色,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瓶看上去就有些年头的红酒,“小栾,这太贵重了吧?”
顾昔暗暗咋舌,心说这栾波还真是大方,红颜容庄本就是传统的八大名庄之一,一九年酿造出的又是号称三十年来的冠军酒,现在市面上可遇而不可求,这一瓶正牌酒可价值不菲。
“丁阿姨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是我这做晚辈孝敬您的!”栾波嘴甜,哄得丁雅茹笑逐颜开。
栾家和雷家相熟,栾波和雷树曾经是很要好的同学,丁雅茹对栾波也十分熟稔,并没有过多推辞,笑着说:“改天找个合适的天气和时间,咱们开个品酒会,小栾和顾昔都尝一尝!”
聊了几句,丁雅茹便返回厨房继续准备晚饭,栾波就凑到顾昔身旁,悄声问:“小顾,听说安子明的案子有重大突破?”
顾昔就有些愕然,没想到这家伙消息如此灵通,这世上果真没有不透风的墙,雷铭德亲自坐镇,可消息还是流传了出去。
“我也不太清楚,对了,栾哥知道雷樱那边是什么案子,这么着急?”顾昔含糊的应了句,将话题岔了过去。
栾波虽然出生在官宦家庭,又有些与众不同的怪癖,可人品比起一般的官二代就好了太多,大大咧咧的性格,要不然也不能和雷樱成了死党,昨晚顾昔单枪匹马闯贼窝救出顾钧吾那一幕可委实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又误以为顾昔和雷樱之间是情侣关系,对顾昔便益发觉得亲近。
听到他的问话,栾波眼底就闪过一抹不屑,撇嘴说:“还能有什么事,平湖制药又出乱子了!”
顾昔心头一动,刚想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乱子,楼梯响起脚步声,换了家居常服的雷铭德背着手走了下来,栾波登时如老鼠见了猫似的,站起身规规矩矩鞠躬,恭恭敬敬的问候道:“雷叔叔好!”
雷铭德板着脸,点了点栾波,“让你老子看到你这副模样非气个好歹不可!”
“晓得他不待见我,我就自己个儿在江州呆着,不去他跟前碍眼。”栾波说的洒脱,眼中却流露出几分无奈和沮丧,“有栾振比着,我再怎么做也不能让老头子满意。”
“你就不能学一学你哥哥?奔三十的人了,总不能一直醉生梦死的混日子?”雷铭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雷铭德看出栾波唯唯诺诺的表象下的无动于衷,也懒得多说,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翻了起来。
栾波瞧见顾昔的好奇,自嘲的笑了笑,侧头小声说:“栾振,我哥,亲的!听说明年换届要上静海书记,三十六岁的正厅一把手,在老头子眼里,我就是一滩烂泥……”
“这个,人各有志,栾哥也不要妄自菲薄。”顾昔也能理解栾波的心情,有个太过耀眼的哥哥比照着,愈发显得他的无能,“堕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未必就没有自暴自弃的原因吧?
心里也不由感慨人和人真是不能比的,静海是东平省东南部的地级市,比平湖的经济水平要高了几个档次,稳居东平三甲,与江州、玉林被视为省级领导的摇篮。
自己老爸埋头苦干了一辈子,四十三才熬上了个正处级,即便是曾在众人眼里前途光明的安子明也是四十五岁才上的副厅。
饭菜准备好,丁雅茹和林瑶安置好雷铭德、顾昔和栾波,两人端着个小饭碗上楼了,顾昔心知是去喂婧瑜吃饭,在外人面前威严沉肃的雷铭德脸上流露出深切的忧虑。
栾波小声问林瑶,“婧瑜的情况还没有好转?”
林瑶咬了下嘴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栾波担心的说:“雷伯伯、丁阿姨,我看还是去国外找一找医生,这样拖着总不是回事!”
林瑶飞快的看了顾昔一眼,眼含征询之色,顾昔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摇了下头,林瑶就露出一抹失望。
丁雅茹不满的横了眼雷铭德,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以前说要出去……现在医生说婧瑜经不起折腾了!”
丁雅茹和林瑶上了楼,雷铭德默默的举起杯白酒一饮而尽,老态毕露。
饭厅里的气氛很沉重,雷铭德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也不吃菜,栾波乖乖的夹着面前的菜,不敢发出响动,还是顾昔有些看不过眼,轻声劝说:“雷伯伯,您一天也没吃过什么东西,空腹饮酒伤身,慢点喝吧?”
栾波接口说:“雷伯伯,天无绝人之路,咱们不能出国去给婧瑜看病,总能请医生来嘛!您放心,我回头就找一找国外的资料,争取请位好医生来!”
雷铭德眼前一亮,觉得栾波的法子未必就一点可能也没有,当初不许孙女出国,一是不忍心婧瑜离开自己身边,远渡重洋,想着国内就未必找不到好医生,二来也是担心影响不好,可拖到现在,国内著名的医生差不多都看过了,一个个都束手无策,事到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儿子、儿媳没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孙女也没了吧?
雷铭德点了点头,“小波,那就辛苦你了!”
栾波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雷叔叔别这么说,吓死我了……”
“没出息的样子!”雷铭德笑骂了一句,下句话还没说,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顾昔和栾波对望了一眼,顾昔站起身,“我去接吧?”
林瑶、丁雅茹都在楼上,总不能让雷铭德自己去接电话。
顾昔接起电话,就听到一个很有气势的粗豪声音:“你们这儿有个叫林瑶的吗?”
“哦,您找林姐啊?请稍微等一等……”顾昔刚想说我这就去叫她,谁知道对方压根直接打断了他,“我这里是大学城派出所,通知林瑶,她妹妹当众闹事还打伤了人,赶快带钱过来给人治病!对了,告诉她多带点,还有五千块治安罚款!”
“啪!”不等顾昔说话,那边把电话就给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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