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苏信和马连成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天色渐晚。苏信本来想直接回星沙市的,见天色太黑,返回星沙市还要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到家都凌晨了,他只好留下,另外也想明天去给方海军扫扫墓。这么想着,他和马连成直奔方雄家住小区。苏信已经整整四年没来过方雄家了,不过变化不大,还是多年前的那些家具电器,除了老旧一些之外,而方雄妈妈马莲一如既往地和以前那般热情,苏信一进门,马莲就拉着他的手说个不停,茶几上的果盘里堆满了零食水果,显然方雄早就告知他老妈马莲,苏信回里津市的事儿。“阿信,我上次跟你妈妈打电话,听她说你现在已经是一家大型公司的老板了啊,身家几十亿,有出息,真是有出息,阿姨真替你感到高兴和自豪呀。”马莲嘴里满满都是赞叹和感慨。谁又能料到当年那个跟她儿子游手好闲蹲在卧室里通宵打游戏的小孩子,在短短的几年间,创造出一个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呢。但是谁又知道,这个小孩子经历过了多少苦楚和磨难,走过了多少艰辛路程,才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呢。世人只看到成功者的风光,从未想过风光者背后的沧桑和肮脏!沧桑和肮脏,苏信两者都占了。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吧。苏信低头笑了笑,听着马莲的夸赞声,心里略略的有些感怀。这类夸赞他不知道听过了多少,简直耳朵都要起老茧了,而且大多数讨好巴结他的人都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利益,但是马莲母子不同,马莲母子从来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相反的,他欠了马莲母子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每每想起因他而死的方海军,苏信心里就有无尽的歉意,却不知道如何弥补,反过来马莲母子对他极好,苏信说道:“马姨,不管我有多少钱,不管我以后怎么样,至少在这里,我还是方雄的好兄弟,也是你的侄子。”“好,好。”马莲笑呵呵的拍拍苏信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是大老板了,工作忙碌,如果有时间回老家,一定要来姨这里多住几天。”说着说着,又略带埋怨道:“你看你都四年没来过里津市了,现在长这么大,我都有点儿认不出来了。”“老妈,苏信不是在这里吗?你抡饷炊喔陕铮咳ブ蟛税伞!狈叫凼懿涣怂夏锫砹哆哆陡霾煌5淖彀土耍诎谑值溃骸岸继旌诹耍俨恢蟛耍岫患胰说贸砸瓜恕!“这死小子,越大越不像话。”马莲伸手拧了一下方雄的胳膊,笑呵呵的起身去厨房做饭去了。“其实马阿姨说得对啊,人越长大,越不像话。”马连成靠在沙发上,来了这么一句略带感慨的话,但是下一句就变成了人身攻击:“尤其是苏信,长得一点都不像话。”“别说了,我知道你嫉妒我长得帅。”苏信道。“我靠!这你都知道?”……苏信和马连成方雄三人聊天的档口,方雄老妈马莲在厨房里忙碌着,很快的,饭菜上桌上,极为丰盛,里津市最具特色的农家茶油煮活水鱼,东湖盘子鸭,墨鱼黑米饺,色香味俱全,真是令人食指大动,尤其是对苏信和马连成这两个多年流连外地的游子而言。想当年,他们常常和方雄出去玩儿游戏,搞到半夜就在方雄家中打地铺睡觉,马莲性格极好,还不辞辛劳着给他们不敢回家的小孩准备各种各样的夜宵,苏信吃着碗里的菜,久违的味道让他心里满满都是感动和回忆。“你们两个多吃点,难得回家一次。”马莲往苏信和马连成碗里夹菜。方雄看着苏信满满一碗的菜,纳闷道:“老妈,到底他俩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呀?”马莲道:“我儿子要是阿信和连成一样出色,那我就得给菩萨烧高香了。”马连成从碗里抬起头,笑道:“马姨,我知道我很出色,你不用夸了,我怕我会害羞。”“我只知道你会不要脸。”苏信应道:“害羞倒是从来没有见过。”马连成道:“苏信,我没法跟你做朋友了,老是动不动污蔑我。”苏信纠正道:“明明是侮辱!”马连成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点点头,老实不做声。“对了,马姨,你现在还在以前的单位上班?”苏信忽然问道。马莲点头道:“对啊,怎么了?”“哦,是这样的,我老妈不是现在在开连锁大药房嘛,她想在里津市这边开一家药房分店,我之前有和我妈聊过,我妈想让你入股和她一起做。”苏信知道马莲在国企当会计,工作轻松,但是收入不高,两三千块的工资,之前供养方雄读大学很是艰难,现在方雄又要毕业,只怕是方雄讨媳妇方面的人生大事让马莲愁白了头发。苏信的这个建议让马莲楞了一下,然后摇头说:“这可使不得,药房方面的事情我那里懂呀。”苏信笑笑道:“没关系啊,开大药方又没有规定老板一定是医生出身,这方面可以请专业人员嘛,你只需要管账当店主就可以了。”顿了一顿,他又道:“大药房是很赚钱的,我妈就是例子,她现在已经在星沙市那边开了三家分店了,每天的营业额有好几万入账。所以我妈见里津市这边还没有同仁堂大药房,想在这边开一家,不过她在星沙市那边,没时间过来,所以她想到了你来管。”这话真不是苏信满口乱说的,事实上她谢小芬老妈早有这个想法了。以前方海军和苏柄言关系很好,都是顾恺之下面的人,连带着谢小芬和马莲关系也不错,每年回老家扫墓,都是在马莲家中过夜的。只是关于在里津市开分店的事情,谢小芬还没来得及跟马莲商量,因而苏信趁着这次下来,就直接告诉了马莲,让她考虑考虑。苏信的话让马莲有点动心,就是方雄也觉得很不错,她老妈现在在国企单位上班,工资太低,待遇不好,虽说捧着一个铁饭碗,但是效益很差,指不定哪天就买断工龄下岗了。不过马莲想的更多,和谢小芬合伙入股开药店,她不知道要多少钱,但是肯定是一笔天文数字,她一个月两千七的工资,省吃俭用每个月给方雄寄一千块,柴米油盐水电费业务费这些七七八八一折腾,基本上没有多少钱,还要考虑每年方雄的学费,根本就没有积蓄。当然,她对于苏信的提议很动心,毕竟方雄年纪大了,马上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她家里什么都没有,以后怎么给儿子结婚呀。如果和谢小芬合伙开大药方,肯定是能赚钱的,其实人小芬完全有能力自己一个人开,提议让她入伙,多半是想拉她一把。以上的种种因素,让马莲心里又是喜又是忧。“阿信,你的提议很好,阿姨考虑考虑,再和你妈妈商量一下。”马莲说道。苏信点头,也不多说,他知道马莲的心里想法,不过钱方面根本不是问题。他现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这话不是吹牛/逼。但是直接送钱给马莲母子,和帮助她们自力更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太俗而且很容易让马莲母子接受施舍的味道,苏信不会做这种傻/逼/事,要送钱他早八百辈子让方雄大富大贵衣食无忧了;后者则是建立在感情上的搀扶!苏信心想回头跟老妈商量商量,让马莲先当店主管理药店就好。“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起。苏信掏出手机一看,笑了笑。想曹操曹操就到,是他老妈谢小芬的。“我老妈的电话,我接一下。”苏信对马莲说了一句,起身来到窗户前,摁了摁接听键,然后谢小芬的暴躁的声音响起:“死小子,你把小然一个人扔家里,去里津市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苏信呀,我看来你真是大了,翅膀硬了呀,回家一个月30天,有二十五天在外面,你还把家当家吗你?我看你这样子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还是回北京公司上班得了!”谢小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苏信完全招架不住。“呃……那个啥,我吊儿郎当还不是因为有个能力出众的老妈嘛。”苏信顺势来了一记马屁:“要不然怎么能彰显您的伟大呢?”“少给我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了。”谢小芬道:“说,去里津市干嘛了?”“哦,谢董事长,您的连锁药店不是要拓展业务,向里津市发展吗?”苏信笑笑道:“我作为谢董事长的儿子,自然是得冲在第一线,先来做一番调研考察。”“嘿,小子,你是越大越每个正形啊。”“天地良心啊,我现在真在给您实地考察。”苏信道:“谢董事长,你不是想让方雄妈妈马莲阿姨合伙在里津市开大药房吗?我现在就在方雄家,而且已经把您的旨意向马莲阿姨传达了。”“然后呢?”“然后她说考虑考虑呀。”苏信笑笑道:“马莲阿姨可能因为没有钱入伙,心里有点没底,不好意思向你开口,到时候你给她打个电话好好聊聊吧,钱的方面没问题吧?老妈,实在不行,我可以注资的,您儿子穷,穷的只剩下钱了。”最后那句话说的谢小芬眉开眼笑:“臭小子,有两个钱了不起呀?”苏信道:“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有一个有钱的老妈才是真正的了不起!”苏信又来了一记马屁,彻底熄灭了谢小芬的怒火。谢小芬再电话里笑骂了苏信几句,答应和马莲一起在里津市开连锁药店的事情,临了挂电话的时候,她忽然记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道:“对了,苏信,有件事情得跟你说说。”苏信道:“嗯,我正准备聆听圣旨。”谢小芬又骂道:“臭小子,你去里津市,难道还要我提醒你该做什么事情吗?”“啥事呀?”苏信道:“老妈,您的境界太高,我这种俗人想不到。”谢小芬深深呼了一口气,她真不知道她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脸皮厚到无可救药的儿子的。“去你老丈人家……哦,不对,应该你是大伯家。”谢小芬道:“你偷偷摸摸跑到里津市了,连小然亲大伯都不去看看,人家会见怪的,而且你和小然的婚事到现在还没定下来,你问问你大伯是什么意思。”苏信顿时两眼泛白,他老妈一口一个你大伯你大伯的,到底要有多亲热啊!他来里津市,自然会去见安以权的,其实即便老妈谢小芬不提醒他,他也要去会会安以权,当然,他和他老妈的侧重点不同。“哦,我知道了,明天就去见俺的大伯。”苏信道:“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嗯,待会儿我就给你大伯打电话,”谢小芬千叮呤万嘱咐道:“对了,还有,我听说小然跟她家的那个伯母关系不太好,你态度好点,多买点礼物,缓解缓解两家人的关系,毕竟是两家亲戚,不能闹得太僵了,让街坊邻居听去不好听。这些道理你懂不懂?”苏信笑道:“我哪敢不懂呀?”谢小芬道:“那好,我挂电话了,记得早点回家,你爸爸要上班,我店子里忙的不行,小然一个人有孕在家里,没人照看不行。”苏信笑道:“谢董事长那么有钱,请个保姆不就得了么?”谢小芬道:“嘿……你这个死小子,你的老婆你自己不会照顾啊?”“嗯,谢董事长说得对,我错了。”苏信挂了电话,返回餐桌继续吃饭,期间并没有再提让马莲合伙开药方的事情,他知道她那个谢董事长会搞定这一切滴。方雄苏信三人喝酒聊天没完没了了,马莲就回房休息了,她明天还要工作的。天色已深,渐渐来到凌晨了,方雄家中床铺不够,只有一间客房,苏信可不想跟马连成这种臭男人同床共枕,说要睡沙发,马连成提议在客厅里打凉席通铺,这一建议得到一致认同。三人像多年以前一样,躺在凉席上,关了灯,放着电视,一边喝酒一边扯淡。说的都是那些年,谈的都是那些年可爱可怜可耻可怜的逸事,一幕幕场景就浮现出来,真是令人感怀,还有啼笑皆非之后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