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顾茜的嘴角紧抿着,柔弱带泪的俏脸上满是决绝之意。
“我们走,小茜,先离开这里再说。”
过了片刻,苏信轻轻地拍了下顾茜的肩膀,他知道今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沈澈把顾茜带出来的过程太顺利了,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这让他更加的警惕,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宋儒尚不会让这一切变得这件简单的。
顾茜嗯了一下,苏信拉开车门,让顾茜先上车。
沈澈早已经从侧面上了车,等待两人,沈澈目睹着自己的表妹和苏信三年后再次重逢,心里也是情绪纷飞,不知道未来这两人会如何是好,因为他家里人是不可能同意顾茜嫁给苏信的。
沈澈已经打定主意,这一回,无论如何他也要帮助表妹得到自己的幸福,即便是和家里人闹翻,他也要抗争到底。
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家里经历过太多此类事件,顾茜的父母,他的二姑姑沈如韶,都是如此,他再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表妹上演上一代人的悲剧!
沈澈启动了车辆引擎,转头对车门口的苏信和顾茜道:“先上车,回家再说。”
苏信转头四下看了眼,拍拍顾茜的手背,让她先上去。
“想走,都给我留下来吧。”
这时,一道阴沉无比的声音响起。
苏信顺着声音所发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举枪对准他的薛凯。
苏信眉头一皱,他并不在意薛凯的威胁,目光极为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嘴里低声对顾茜道:“小茜,你先走,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这件事情和你无关的,快走。”
******
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几次站在决定命运的门前。
拉开那道门,你有可能走向天堂。
拉开那道门,你也有可能走向地狱。
你该如何抉择?没有人知道,包括在你伸手之前的那一刹那,你也不知道,你只是会迟疑,不断地权衡利弊,不断的在内心深处天人交战,那一刻的你,就像一个站着千万人当中的孤独者,表情忧郁,眼神迷茫,于人海中苦苦追逐你想要的答案!
余靖宇站在门前,一道普通的门前,但是他知道,这道门将会决定他的命运;他也知道,拉开这道门,他将走向地狱,然而他义无反顾地拉开了那道门,因为他别无选择。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别无选择”这四个字让人更绝望,因为别无选择的人往往意味着命运至此不再被自己掌控,想要挣脱这种宿命的唯一方法便是死亡,余靖宇不怕死,这是真的,但他现在不能死,即便是苟延残喘行尸走肉,他也要顽强地活下去!
余靖宇走进了那道门后面的房间。
房间很朴素,淡淡的苏打味道漂浮在半空之中,入目之物皆是白色,白的纯粹,白的就像葬礼上迎风招展的白菊花;白的就像夕阳西下,盘旋天际的夜鸟。
在白色的世界上,还有一抹灰色。
那是一个躺在白色床单上的老人,面容上的皱纹如同百年老树皮般纵横交错,唇角枯槁,皮肤干瘦,内里似乎没有一丁点血肉,只剩下一副没有生机的皮包骨,好像一阵风都可以要了他的命,然而这个老人的那双眼睛深邃,平静,像是一渠千古泉眼,任谁看上一眼,都会感觉到这个老人历经沧海桑田。
余靖宇慢慢的走了过去,然后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个老人静静地看着余靖宇,唇角微微的扯动了一下,即便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似乎也极为吃力,慢慢道:“你叫什么名字?”
“余靖宇。”
余靖宇依然保持着最高的敬意,他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他的内心从来没有真正敬佩过谁,从小到大皆是如此,但此时此刻,他在这个拥有无数传奇色彩的老者面前,保持着最高的敬意!
老人微微点头,沉默了片刻,吃力道:“你要杀我吗?”
老人的声音干瘪无力,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但声音里面带着宠辱不惊的平静;带着穿透红尘繁华的安详。
余靖宇点头,道:“是的。”
老人的枯槁的唇角又微微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慢慢说:“小伙子,是宋儒尚派你来的吗?”
余靖宇点头,道:“是的。”
老人目光上移,望向了白的耀眼的天花板,道:“你知道宋儒尚为什么要杀我吗?为什么这么恨我吗?为什么要毁掉这一切吗?”
余靖宇道:“如果您愿意说,我愿意听。”
老人的唇角微微蠕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小伙子,如果你不介意,可不可以告诉我,薛/家/如何了?”
“您老一亡,薛/家/必亡。”余靖宇道。
老人微微颔首,吃力的仰起头,望着白的让他头昏目眩的天花板,深邃的目光之中第一次流露出浓浓的悲哀和无奈,那是在这个老人临死之前,对他曾经缔造的一切荣光,亲眼目睹毁灭的悲哀和无奈,但是过了片刻,他的眼睛里多了份倦意。
深深的倦意,对这个肮脏丑陋的世界的倦意。
他活够了,这个世界在没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了!
老人慢慢转头望向身前的年轻人,嘴巴蠕动着,极为吃力地道:“送你一句话吧,小伙子,今晚过后,你只有一条死路,如果有机会,去万寿寺,或许你还有活路。”
话毕,老人吃力的抬起手臂,扒掉插在另一只手背上的输液针,他似乎极为疲倦,眼皮慢慢合上了,那只搭在床单上的枯槁的手臂滑落下去,在无声息。
余靖宇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
过了许久,他对着床单上的老人鞠躬,三下过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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